漪澜暗中寻思此事。若是此前并无任何风声,大太太直接找她商谈,此事却是措手不及。可既然天意让她听见,那她保证定然不让这些人奸计得逞。
漪澜在房里做出些声响,外面的声音停歇。漪澜对着窗外道,“快到了晚膳的时分了吧?替我梳妆吧。”
焰绮进来,漪澜唤她到跟前来,附在她耳边低低地吩咐着,务必在晚上前要来二驴的生辰八字和平日喜好。
晚膳时分,众人齐聚一堂,花厅里格外热闹。冰绡绾个灵虚髻,身着杏红色大袖衫,外罩杂色褙子,绣着折枝绣球花,腰束墨色的带子,衱着柳芽黄的百褶裙,朱鞵浅缘,红缨淡结,耳边一副小巧别致的珊瑚耳坠儿,笑盈盈的伺候在漪澜身边。
茶饭过后,大太太趁了老爷在,先开口道:“老爷,才五姨太向我讨示项,要替二驴这孩子说门亲。说来这可也是老爷大大的恩典呢。府里这些奴才忠心耿耿的为主子效力,多半是因为主子抬举他们,时刻惦记他们。”
大太太笑眯眯地望漪澜一眼,果然,该来的终是要来的。
漪澜不动声色报以一笑。
大太太又说:“若说府里这些丫头看来看去,只觉得……”
漪澜不动声色地侧身将手
中茶盏递给冰绡,示意她去掺水。恰听到大太太说道:“八姨太房里的冰绡模样最齐整,配给二驴这孩子是最妥帖不过。”
“啪”的一声,茶盏坠地碎片茶水乱溅,漪澜身旁坐的二姨太竟然惊得跳起身,提了湿去一块儿的裙摆责怪道:“如何这么不小心,这衫子可是……”又碍于漪澜的颜面,强忍了一口气。
漪澜狠狠瞪一眼魂飞魄散般的冰绡骂道:“这毛手毛脚的毛病如何的就改不掉?日后嫁了人可如何是好?知道的是老爷对下人的恩典,不知道的自当是我们敷衍搪塞呢。”
漪澜又转向大太太温然道:“难为姐姐为冰绡这丫头着想,当真是一门子好亲事,哪个丫鬟能得到主子如何恩典呢?五姐姐你说,可是这个理儿?”
五姨太慧巧正在看二姨太的丫鬟正跪地为二姨太擦拭裙衫上的茶水,无暇顾及漪澜的话。
漪澜忽转了话锋分析道:“按理说,这本是冰绡这丫头的福气,只是不知这二驴的生辰八字可同冰绡这丫头匹配。这丫头属鸡的,不要八字不合才好。”
五姨太笑道,“可正是巧呢,二驴子原是属鸡的,这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慧巧笑得幽然,恰似等着入套的漪澜。看来慧巧私下也定然花
了番功夫。
“小姐救我!”冰绡已是顾不得许多,噗通一声跪在漪澜脚下,满眼都是惶恐与绝望。
漪澜为难道,“这……这生肖一事,也未必做得准,多都是附会之词吧。这……”
“唉,瞧八妹妹说的,这生肖若是不准,可再有准的?生肖匹配的,能保一世平安呢,这可是祖宗流传下的法子。只要生肖合了呀,便什么都合了!”五姨太不等漪澜的话说完连忙接上,眉开眼笑的样子望着焦灼的漪澜。
“冰绡……我竟……”漪澜拉起哭着的冰绡,一副心有余力不足的无奈。
五姨太则在一边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将冰绡姑娘的生辰八字拿来,刚好老爷也在此,便由老爷做主成了这良缘才是。”
众人唯唯诺诺的,漪澜握着冰绡冰凉的小手,暗中示意她莫怕。
不多时,冰绡的生辰八字便被拿到,二姨太的丫鬟嫣红素日管这些事,拿着两人的生辰八字看着。
“仔细看看,可是匹配?”五姨太热心般道。
“回五太太,确实匹配。”嫣红拿着那八字道。
“那便好了!这就请老爷……”
“只是……只是有一处……”嫣红略有些为难的模样道。
“只是什么?”五姨太问。
“只是……冰绡姑娘不属鸡呀,分明是属狗的!”
嫣红此言一出,五姨太霎时面上笑容凝滞。
漪澜心里暗笑,看着慧巧瞠目结舌的表情,心知总算将慧巧套进自己设下的圈子中了。慧巧千算万算,以为算计了别人,却不知她轻轻一拨,便将慧巧设好的箭对准了她自己。
“瞧我,竟是记差了……对,冰绡原是属狗的。这和二驴要是过在一处,只怕会鸡犬不宁呢。”
五姨太失望地道,“那冰绡姑娘……”
漪澜笑道:“这也不难,冰绡还小,日后寻个八字匹配的再乘老爷太太恩典。只是眼前横竖是要寻个丫鬟配给属鸡的二驴的,府里还有哪个模样周正的属鸡或属鼠的丫鬟,才是良缘佳偶的。……不知咱们府里属鼠,年纪相仿,生得又有几分模样的丫鬟可还有?”
漪澜心中有数,忽听七姨太咯咯一笑说:“呦,这不是现成的。五妹妹房里的牡丹、凌霄都是属鼠的。”
漪澜侧眼去看伺候在五姨太身边的凌霄,凌霄惊得直起身,乞求的目光望着五姨太。别看平日麻利风光,如今也是舌头短了。
五姨太忿忿地望着漪澜,眸光如喷火一般
,顿顿道,“便是生肖合了,那其余的八字……”
“姐姐忘记了,只要生肖合了,什么便都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