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二姨太,漪澜揉揉发酸的脖颈,这两日犹如在噩梦中一般,虚虚实实看不清楚。只有四下一片寂静无人,她独处在这空荡荡的房间中,才渐渐回味着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一颗心紧紧揪紧,再徐徐放下。
嘟嘟嘟,三声叩门声,漪澜的思绪收回,便听到门口一阵咳嗽声,苍老的声音问:“郡主可在房中?”
不待漪澜答话,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一道光影铺陈在地砖上,那人闪进屋内,门就咣当一声被带上,俨然门外更有一人把守。
日光刺眼,但漪澜已辨出是她出宫时太后派来的两位嬷嬷之一的方四嬷嬷。
漪澜一惊,那两位嬷嬷随她出宫后就一直沉肃着金刚脸,不见一丝笑模样,若是老佛爷有何凤谕,她向宫里有何呈报,都是通过这二人。只是出宫至今,这还是头一遭方四嬷嬷出现在她眼前。
方四嬷嬷沉着冰冷的脸语调平淡地问:“郡主可有什么要紧事儿要禀告老佛爷的?”
漪澜更是心头一颤,莫不是昨日惊心动魄的事儿她二人已听到了风声?是知晓,还是猜测?漪澜不由心头暗惊。她该如何向太后禀告呢?
若应付说昨夜纯属偶然,她一无所知,这分明是不可能。况且,即便她不上报,难
保五姨太慧巧会密报昨日的种种给老佛爷?
如今慧巧说多说少,或是有无添油加醋就更不得而知。若让老佛爷知道她有所隐瞒,后果不堪设想。漪澜想,她不过是致深的一个小妾,就是老佛爷自己亲生儿子的媳妇又如何?
漪澜毫不犹豫地应了说:“我也正要寻二位嬷嬷呢,只是一直不得脱身。”
漪澜连忙接过她递来的密函薄绢铺陈在桌案上,拿了羊脂玉的石狮子镇纸压住一角,提起一支七紫三羊的毫笔,一行蝇头小楷一笔一划地写着。
笔走龙蛇间,她心思飞转,九爷昨夜在山上醉酒轻薄她的事儿,府里怕是人尽皆知,她要写。兴复党聚会的事儿,慧巧亲眼得见,她不报,慧巧必报。
慧巧在外,她在内,以理推算,漪澜必是看得知得比慧巧更多才对。只是,能有什么情况下,她看得知得不如墙外的慧巧多?她又如何能保全九爷和周家不会满门受难?况且,那集会中有皇上身边的官员和大臣,更有太监,漪澜头疼欲裂。
措手不及间,就被莫名其妙的推上了风口浪尖,真是处处的刀光剑影。她不能迟疑,她此刻的每个神色动作或许都会被这位阴冷面颊的嬷嬷上报给老佛爷得知。
不过瞬间,漪澜被逼
到了绝境。也就在那煞那间,她灵机一动,计上心头。
漪澜提笔恭谨地写过一番遥祝老佛爷万寿金安的帽儿话,便启奏道,臣妾谢漪澜特来请罪。
说她同五姨太同时听说地窖有乱党集会,她二人在机关外因争功而发生争吵,争执间,她被五姨太推去墙上,误跌入机关内。可惜她是背向内面向五姨太倒跌而入,所以磕到头颅昏迷不醒。
待醒来,已被乱党弃尸荒山破庙,不知谁给九爷怀铄灌了春药同她关去了破庙内。九爷对她欲非礼,她惊急中将其打昏,便遇到致深同五姨太前来捉奸,才救了她,免于乱党借刀杀人的诡计。
漪澜只字不提慧巧的不是,只说自己无用不知分寸,功败垂成。但这字里行间,老佛爷自然知道此事的幕后策划又是何人?怕是看过她的密奏,便是真的乱党聚会,都要被疑为是子虚乌有了。
若是慧巧敢告知老佛爷她深入虎穴进入了乱党地窖,又同九爷这乱党私奔在山野破庙苟且,那一切只能映证她谢漪澜的密折属实,而慧巧则是公私不分,坏老佛爷大局的败事有余之徒。
漪澜一笔笔地据陈,稳稳收笔,对了灯将墨迹烤干,卷做一个卷插入竹筒,当了方四嬷嬷的面滴了蜡封住那密折
筒,双手奉给方四嬷嬷说:“有劳嬷嬷了。”
方四嬷嬷唇角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将竹筒收入宽大的袖笼里,才定定神色说:“老佛爷懿旨。”
漪澜一惊,慌忙接懿旨。
方四嬷嬷谨慎地说:“老佛爷着郡主设法留宿在周大人身边。留意进来可有京城的官员同周大人有暗中来往?”
漪澜毕竟是老佛爷安插在致深身边的“枕边人”,她须得留意致深的一举一动。
只是,这可是为难了。此刻怕是致深对她早有了提防,她越是靠近他,他越是提防。如今可真是进退两难。想来致深这些日子疏远她和五姨太,怕已是心存忌惮。
漪澜领懿旨恭敬从命,方四嬷嬷满意的退下。
看方四嬷嬷出门,漪澜心里稍定,只是眼前她如何能重返致深的身边,又如何去刺探出老佛爷所需的秘密?
恰是晚膳时分,漪澜便向前堂去,心里掂量着或是能见到致深,须得想法法子留他在她房中一夜,也好对老佛爷有个交代。
漪澜到时,周怀铭已坐在那里,满色清冷,眸光低垂着,依旧是颓然伤感的神色。怕是佳丽之死,他耿耿于怀,忧思难以排解。
“阿姆!”宝儿张开手臂向漪澜扑来,漪澜紧紧抱住宝儿亲了又亲
,搂他坐在桌案前。
致深这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