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页纸便在漪澜手中紧紧地攥着,恨不能攥出那暗藏的血水来。
怀铄,九爷,难道这幕后的主使,乱党的匪首果然是他?
京城来的什么“狮子”?广州那边又来的什么人?如何选在兴州聚首,要谋划些什么?又如何被官府发现?
“老妖婆”,若漪澜没有猜错,或许是指的宫里的太后老佛爷吧?
千头万绪齐涌眼前,漪澜紧紧咬着银牙,急于揭穿这一切深藏的秘密。
漪澜冲出门去,疾步奔去曲水龙吟去寻九爷怀铄,她定然要问个清楚。他是佳丽的亲哥哥,若果然要革什么命,也不能拿佳丽一个女孩子下手!
漪澜疾奔一路直去曲水龙吟院,反将尺素冰绡远远甩在身后。
所行之处,一路惊飞无数归巢的燕子,一只只惶然地逃去房梁上唧唧喳喳叫着,诧异地望着她。
行至曲水龙吟,院子里一片空寂,只有沙沙的一阵颇有节律的声响。
清幽的竹林碎石堆花小径上,一位罗锅婆婆正提着竹枝扫把扫地,她听到脚步声她就抬头看漪澜,冷淡道:“九爷已经搬回别院去住了。”说罢继续低头扫地。
漪澜一阵愕然,看着面无表情的她仿佛觉得看到坟茔中走出的骷髅,偏偏她生的枯瘦如柴,更是个陌生面孔。
漪澜将信将疑地向小径深处那屋舍望望,冰绡赶来替她追问一句
:“九爷何时走的?他伤未愈,如何能挪动?”
罗锅婆婆,也不抬头,唰唰地依旧扫地,也不应声,似见她不信,也懒得分辩。
漪澜恼得紧紧揪落几片竹叶,踟蹰在原地反是犯了寻思,九爷,他莫不是察觉到什么?才先行撤离去了别院,或者他是有意避她?别院,她是要去会一会他,闹出个究竟。
漪澜转身吩咐冰绡说:“走,咱们去前院。”
行至前厅,她们才拐入游廊,便已听到一片人语声热闹。
自佳丽下葬后,府里这些时日都是阴云蔽日般的沉闷,如今听到这些笑声,都觉得分外奢侈。
只是恍惚间,漪澜反有些怅然若失,记得古人云“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足道,托体供山阿。”如今佳丽妹妹尸骨未寒,亲戚的余悲就已没了。
漪澜进到厅堂,宝儿张着手臂奔来抱住她,兴奋地叫嚷着:“阿姆,阿姆,七娘给宝儿寻来一只小猫猫。”
漪澜顺了他手指方向去看,果然二姨太身边坐着一位水一样容貌秀丽清柔的女子,高挑的身材生得极瘦,显出一双眸光熠熠的眼眸分外清亮。
她一身素白的衫子,袖口掐着淡蓝色的丁香花边,怀里抱着一只猫儿在抚弄。漪澜便认出她便是七姨太,漪澜曾在入府那几日见过她,只是很少过话。
漪澜盈盈一礼,七
姨太微微欠身还礼,轻盈盈道一句:“八妹妹这些时日不见,果然的出落得愈发俊丽了。”
“七姐姐过赞了。”漪澜在她身边的一个木杌落座,心下还在寻思,如何她今日归来了?
七姨太怀里的那狸猫虎皮纹蜷缩身子胖乎乎似一团球,很是可爱。
漪澜怕猫,未免有些心惊,不敢靠近,只勉强赔笑说:“嗯,好乖的猫儿。”
二姨太知道她怕猫,就含笑过来,抱起那狸猫凑到她跟前,反慌得漪澜身子向后略躲。
二姨太笑了打趣:“妹妹还能一生一世怕猫吗?若论起来,猫这东西最是通灵性,我看强似狗儿可爱呢。她知道如何讨主人欢喜,如何取巧。”
七姨太一笑,自然的拉过漪澜的手说:“不怕!天下万物,及至猫儿狗儿,你若越怕它,它便越欺你。”
七姨太硬拉过她的手去轻轻抚弄那猫儿的光滑润泽的皮毛说:“它叫家宝。”
“家宝?”漪澜寻思这名字不觉一笑,那猫儿倒也乖巧,待她的手被拿去搔弄它脖颈时,它竟然懒洋洋的探出头,眯着眼儿极其享受。
“你看,岂不是很可爱?”七姨太噙了笑宽慰她。
宝儿凑过来抱起猫儿,在面颊上亲昵。漪澜打趣一句:“这可是给宝儿寻来个本家弟弟了,都是‘宝’。”
宝儿可是喜得笑逐颜开的,抱着家宝凑
在她怀里,亲昵个不停。
漪澜不禁偷窥一眼七姨太,看她清丽如一掬水,更似冰琢的美人灯,剔透晶莹,她只淡淡的笑着,笑意里都透出些薄寒,如冰天雪地中一株白梅,不待靠近就觉得寒意夺人。
大太太随便问漪澜几句话,漪澜便听提到要去别院打理佳丽的遗物。
大太太说:“这是应该的,佳丽生前同你最好。只是近来春潮急,春雨大,须得速去速回才是。若妹妹早些提,便可以搭九爷的车一道去别院。”
“不如就让八妹妹同我一道,明日一早出城吧?咏芰也正欲去大明寺为佳丽妹妹上高香呢。”七姨太在一旁提议,漪澜的心一沉,不想竟然被她随意一句话便阻挡到明日了,七姨太焉知她此刻心急如焚的。
漪澜虽然心急如焚要去别院,却不能露出半分焦急的神色惹人生疑。
听七姨太如此说,大太太便连声称好,对漪澜吩咐:“你就明儿一早同你七姐姐一道出府吧,也好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