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待九爷怀铄开口分辩,他一声惊呼,似被来人一指轻易的撞翻跌去墙脚。攒动的人影朦胧一片,杂沓沉沉的步伐一步一步向漪澜而来。
漪澜一怔神,只在片刻间,她徐徐伸出那只血肉模糊的手臂,猛然发疯般的歇斯底里地叫嚷:“不许过来!”
众人一惊,高举的火把灯笼映亮四周如白昼,自然也照见漪澜受惊如困兽般疯狂的样子。
漪澜高举着那只血肉淋淋的伤臂,
一手紧握滴血的金簪,正狠狠地戳向自己血肉之躯,她边发疯似的戳着,眼中喷火般,提防着所有有意靠近她的人,一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嚷着:“不许过来,
我这身子是为老爷守着的。”目光中无尽的恐惧,漪澜大口喘息,满手是血,那血淅淅沥沥顺着她皓腕低落,染红了罗衣。
无数惊骇张惶的目光望向漪澜,此情此景,令人始料未及,吓得众人不知所措,不敢近前。漪澜紧紧咬住颤抖流血的樱唇,愤恨的目光依然满含戒备地冷冷怒视所有人。
“澜儿,你疯了吗?”疾步冲上前来的是致深,他双眼又惊又怒,含了些怜惜心疼。他来了,他是来捉奸的吗?漪澜深深抿抿唇,依旧疯狂地握着血淋淋的金簪就戳向自己的喉头,大声哭嚷:“不许过来!”
“澜儿,是我,你的致深!”周致深辛酸地一声呼告,一把上前握住漪澜的腕子。漪澜分明是看清了他,但依旧发疯做傻似的同他奋力拼抢,直待他紧紧束住她的腰搂在怀里。
漪澜才急促的呼吸着,惊骇的眼望着他,呢喃地问一声:“致深?”
漪澜渐渐安静,忽然鼻子一翕,哇的一声痛哭失声,扎进他的怀里,松了手中带血的簪子,发疯似的拍打他的胸膛,发泄无尽的恐惧委屈,哽咽不能言。
周致深一把握住漪澜受伤的腕子,心惊又心疼地问:“澜儿,你的手臂,你,你这是……”
“呵,倒是很会做戏,不知做给谁看呢?”六姨太尖酸地说。
漪澜看到灯火下她那一张玲珑的脸,被映得惨白没了血色,她也该在怕什么吧?
漪澜的心一霎时平静,虽是惊心动魄的一幕,但在她意料之中。
九爷怀铄徐徐挪步过来,不无愤慨道:“大哥,小弟回房,行至书房后夹道,听到有人大喊救命,打开这挂锁的空房门一看,不想竟是小嫂嫂。本以为是什么人促狭,才欲转身,这门就被落锁……”
还不待他讲完,漪澜气息微弱地凝视致深,含愤的眼眸泪水满颊:“老爷,您替澜儿做主呀。那请老爷来此捉奸的人,就必是下药陷害
漪澜和九爷之人。”
一片唏嘘议论声,原本捉奸的鄙视和幸灾乐祸的神色立时变作了惊骇和猎奇般的一阵窃窃私语。
漪澜说:“此人心如蛇蝎歹毒,假冒五姨太之名骗我喝下下了药的醒酒汤,令我神志不清,锁我在这暗室,还将九爷骗至。若非澜儿此身已是老爷的,抱了这份心,以血保持清醒,怕此刻便是万劫不复。”
漪澜推开致深,一步步走向六姨太玉珑,她有些尴尬,向后退了两步,含混地说:“同我有何相干?我也是闻讯赶来的。”
五姨太慧巧气恼地问:“澜儿,你是说,有人借我之名来害你?这可还了得!”她杏眼圆睁一脸嗔恼地吩咐,“去查,是谁扶八姨太来此的?一定抓住这内鬼。”
冰绡分开众人哭着扑了过来,惊慌的拉住漪澜的手,望着漪澜那触目惊心受伤的手臂问:“小姐,你,你还好吧?”她又悔又愧,急得哭着跺脚捶打自己的头自责着,“都怪冰绡不好,怎么就放了小姐独自在庭院里。”
漪澜冷笑,费力苦笑道:“谁料到,帅府深宅,却是步步惊心。”
周致深搂她在怀,胸膛起伏。
嬷嬷们端来凉水打了冰凉的帕子为漪澜醒药,致深安抚她说:“此事一定彻查。”
五姨太慧巧掏出帕子
为漪澜包住小臂处的伤,啧啧叹息心疼道:“澜儿,难为你了。疼吗?”
漪澜泪眼汪汪,却是心下一动,旋即凄惶地呜咽着:“莫不是老爷同什么人结了深仇?怎么前番老爷才被下了春药,人前发狂丢了官仪,周府因之丧一子嗣;如今澜儿也被下了这见不得人的药,险些让老爷蒙羞。”
漪澜深知,这若是妻妾间的争风吃醋,无非是触及老虎的皮毛,不过一阵瘙痒,不了了之。除非深深戳到老虎的痛处,他才会咆哮狂怒。
慧巧也眉头深锁附和道:“好歹周府是簪缨世家,此等龌龊有辱门楣之事,作恶之人一定擒住。”
不多时,来旺跑来通禀:“老爷,查问了一圈,并无什么新入府名唤丹桂的丫鬟伺候过八姨太。更没有人今晚出府。”
六姨太一笑讥诮道:“莫不是妹妹吃了那药,一时眼花糊涂了也是有的。”
漪澜一惊,这一个大活人,又能跑去哪里?莫不是她潜逃出府了?不该,周府门禁森严。
“无人出府?”慧巧也寻味了片刻,忽然,她眼前一亮,吩咐来旺:“那戏班舞姬人在何处?速速都追了回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果然绑回来那个自称丹桂的“丫鬟”,她已化作了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