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自己惨死的苦命的孩子,其中定然少不了六姨太这毒妇的算计。一想到此处,漪澜心中的恨意凝成嘴边一抹淡淡的冷笑。
她转瞬沉了面色,黯然垂头道,“既是如此,老爷还是去吧。六姐姐盛宠在先,本是谁都不及的,漪澜不敢争宠。若是六姐姐再因此事龃龉漪澜,澜儿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她缓缓扬起脸,直视他,略带了凄楚的脸色。“只是……外面雨大风凉,老爷自己要小心,莫教……澜儿担心才是。”
周致深凝视着漪澜,眸光中却带了几分费解和犹豫,只是执着她的手,显出几分左右为难。
忽而笑了打趣般问她:“澜儿就真舍得我走?”
漪澜低眉,“舍得不舍得又怎样呢,爷就是日光,是雨露恩泽,这府里人人巴望着,翘首以待。若是得不到,也只是命不济罢了。”
他不答,漪澜心下一惊,疑心自己几句娇嗔懊恼的话莫不是说错了什么,惹他怒意。漪澜微微略抬起脸,发现他正打量着她,只是那眸光中不是怒意,满是心疼怜惜。
周致深伸出一只手,缓缓抬起漪澜的下颌道,“澜儿,你这个样子,真是叫人心疼。”他顿顿到,“不走了!”转身对来福道,“去,跟六姨太说,爷今儿有
要事在身,不过去了。让她回房去歇着,莫使小性儿了。”
漪澜心下暗笑,若是六姨太知道致深把和她在一起说成是“要事”,还不知该如何七窍生烟呢。心下如此想,脸上却忧郁道,“是澜儿不好,让老爷为难了。”
周致深却抚弄她不展的愁眉道,“澜儿在水心斋住的久了,人也愈发柔情似水了。”
水心斋。
红绡宝帐半垂半卷,顶上鹅黄色的流苏轻轻飘摆,帐角垂着的串串八宝如意香囊缀着如意小金铃,随着床榻轻动,微微发出阵阵悦耳的脆响。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漪澜心里告慰自己,总不能如那盆无人问津的美人菊,闲置一角,自生自灭任其枯萎,空开得姹紫嫣红,更有何用?
周致深凑在她耳根处轻轻低语,含了淡淡的痒意:“澜儿,你真美。”他情不自禁,轻轻解下漪澜轻薄的纱衫。
漪澜极力平静着,屋内香气微熏,篆香炉内百合香醉人的香气弥漫,眸光如一泓碧水静静地望着他,含羞的一笑垂头,犹如洞房初夜的娇柔含羞。
周致深搂紧她,触手带来一丝凉意。漪澜肌肤微颤,他忽而停了手,谨慎中有些错愕。漪澜惶然回过神,忙侧头笑了推他道:“手,好凉。
”
周致深促狭地一笑在她耳边继而轻语:“那澜儿便为我暖暖。”
“啐!”漪澜娇嗔地推他,却是半推半就,倒去他怀里。
帷帐轻飘,流苏摇曳,只那帐角的几串小金铃声声不断,急促得一阵紧似一阵。寂静中,更觉奏响了编钟一般,惊破春梦。他却饶有兴致,一点点的迫近她。
周致深的唇猛然吻来,令人窒息,那唇却是炙热如初。漪澜的心却隐隐泛着一丝凉意,任是他周身如一团烈焰漫天匝地的将她包围吞噬,她的心底那分凉意却无法驱散。
“嗯~”漪澜轻轻一声嘤咛,周身渐渐如火焚了五脏六腑,头脑里飘飘荡荡,渐渐在他温热的唇中身如云雾巫山中。
清晨醒来,漪澜枕在他的手臂上,青丝便枕在他臂下。
周致深揉弄她的香肩轻声细语道:“澜儿,一切都还会有的,只要你肯。”
漪澜略含羞涩地倚在他怀里呢喃道:“只要老爷呵护庇佑澜儿,自然一切都会有的。”
周致深一怔,若有所思,定然是心领神会,慨叹一声说:“有时,情愿看你矫情些,或许我心里才舒坦些。”
“澜儿何曾矫情过?想是致深记错人了。”漪澜娇嗔地推开他就欲起身,被他一把抱住深吻过来。
笑闹
一阵,漪澜坐起身,绾了一头青丝草草地斜扎个倭坠髻,插了一只白玉簪,嘴角淡淡扬起一抹笑,侧头眯眼儿看他说:“爷说的话,可是作数?”
致深却故作糊涂,满眼好奇的神采问:“什么话?”
漪澜嗔恼的挥了粉拳去砸他,被他搂去怀里呵呵地笑。揉弄她一头如瀑青丝在指间,周致深凝眸深深地打量她,眸光中一阵星芒摇曳,如星河中彗星之末划过时的瞬间璨亮。
他拥紧漪澜,从心底一声长长的叹息一声,忽而问道:“澜儿,你可还恨我吗?”
漪澜一惊,莫不是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心底里那不得告人的秘密被她窥察到?
漪澜静静不语,避开他的眸光,垂个眸寻思片刻,黯然道:“澜儿从未恨过致深……”
漪澜顿了顿,他亦不语,怕是将信将疑吧?
“澜儿只恨自己!”漪澜一语出口,有几分惨然,“多是自己修德不够,不然何至于遭了天报?”
一缕哀伤漫在面容上,更有些许的失望,又怕彼此坏了心情,忙掩饰了满怀的愁思堆出一脸温然笑意,唇角扬出一抹微笑说:“或许,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周致深便也释怀的笑了,信了她这番“情真意切”的言语。
笑意淡开在他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