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药,并未进补,便是药,也是冰绡日日端来……”说着,她心下一动,忙唤冰绡去将才煎剩的药渣拿来,让张郎中看看可有不妥。
冰绡去了一阵儿,也不见回来。
漪澜心里暗自埋怨,让张郎中在此等候喝茶,多有不敬。
她随口问了张郎中如何进补的事儿,不时望去门外,心中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吩咐隋嬷嬷说:“烦劳嬷嬷去寻冰绡这丫头回来,不知又去哪里贪玩了。”
隋嬷嬷才迈出门,迎面冰绡就匆匆回来,一脸懊丧地望她一眼说:“小姐,那药渣不见了!”
“好端端的药渣如何会没了。”漪澜颇有些惊诧,却一时没辨出什么不妥,随口问道,“不是一个时辰前才煎好的吗,如何药渣会没了?”漪澜本想说,府里的药渣依例是要留上三至七日的,如何有人手快倒了不成?
“下面人多手杂的,也一时说不清了,就是这几日的药渣都不曾留的。”
漪澜心下一惊,强自镇定了心神对张郎中告罪说:“可是不巧,府里的下人将药渣倒掉了。”
九爷怀铄便起身告辞,带了张郎中而去。
药渣子没了?这倒是奇事!
漪澜暗自沉吟寻味,本是怀疑阮郎中医术不精,不能
药到病除,才换个张郎中重新诊治,原想是查药,却不成想发现那原本依规矩要留存三日的药渣子竟然没了踪影。
罗帕在她指尖缠来绕去,见她凝思不语,冰绡也顿悟,忿忿道:“小姐,难不成真是这药里有名堂?咱们告诉姑爷去!”
漪澜徐徐摇头,唇角一抹苦涩的笑意,此事空口无凭,如何去告?
冰绡急得说,“若没有暗鬼,如何单单的就少了咱们的药渣?可不是销赃么!”
见漪澜不语,冰绡又提议:“冰绡这就去请五姨太给小姐做主!”
漪澜更是长呼一口气,低声止道:“不必,你只需留个小心,带上几个可靠的人,”
漪澜不动声色,示意冰绡附耳过来,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冰绡机敏,连连点头,心领神会地下去。此刻,她主仆谁也不信。
漪澜立在窗前,窗外瑟瑟的风卷起帘幕乱飞,冷冷的觉出初秋的肃杀。一幕幕的触目惊心,暗地里隐藏的刀光剑影,她便如这轻莹的纱幕,被风无情地刮得任意东西,身不由己。
是何人在她药里做了手脚,那药里又含了什么?兰花蕊中的春药,夺走她那孩儿的性命,如今这药渣子害她血流不止,岂不是要将她斩尽杀绝!
漪澜紧咬了牙关,恍
惚中周身积蓄了无尽的力量。虚弱的身子因为怒意而发抖,只有手指紧紧抠在窗檐上。
这一日,漪澜都装作若无其事般闲散的样子,依旧病歪歪一蹶不振,倚在窗台深蹙蛾眉愁容不展。
到了晚间,药却依旧端上,漪澜心下一凛,捧着那微存烫意的药碗,凝视那琥珀色的药汁,闻着那刺鼻的药味,反是犯了寻思。
冰绡和九爷那边,莫不是一无所获,但这药……分明知道此药有异,却要扮作寻常模样,若无其事地端起药,轻轻晃动药碗,用衣袖遮掩面做饮药状,忽一停,吩咐小丫鬟流素说:“去,跟你尺素姐姐去讨我存的那点子青梅蜜饯来,什么劳什子补药,涩口!”
小丫鬟流素应声退去,漪澜才乘人不备将那药泼去桌下的漱盂中,因怕人起疑,将备在案上的一盏弄弄的普洱也倒了进去。她兀自用帕子闲然地揩揩唇角的药痕,心神不宁地等待冰绡的消息。
外面脚步声细碎,漪澜忙起身,冰绡疾步进来,却落寞地摇摇头。徒劳而归?漪澜的心一沉,不无失望。莫不是她自己杞人忧天,杯弓蛇影了?难不成是她的错觉?
若是药中没有事儿,方子也是妥当的,能诠释她如今病入沉疴的,便是那夜致深发狂的兽行,果然伤及她的脏
腑。只是,郎中对她的病却是信心满满,看来不似疑难杂症。
冰绡轻声说:“九爷说,若是小姐实在疑心此事,每日的药便是他吩咐人亲自煎了,趁热送进水心斋来,万无一失。”
九爷果然是个心细的,漪澜满心感激。
冰绡忿忿道:“亏得是九爷周到,如此小姐这药就吃得安心了。”
说着,冰绡寻思片刻仍有些不甘心地嘟哝:“只是如此就便宜了那些暗中做鬼的!”
漪澜唇角泛出一抹平静的笑,徐徐摇头道:“热毒暗藏体内,压是压不住的,不妨让它发出来。”
冰绡似懂非懂的望着她,满眼迷惑的摇头。
漪澜说:“汤药还须得照煎,药,也须照服,咱们继续‘喝’着,静观其变……”
“啊,小姐是说,药还是照煎,以免打草惊蛇;只是那药,咱们只吃就九爷送来的就是了。”冰绡终于恍悟。
此后,冰绡在她饮食用度上格外小心,隋嬷嬷也吩咐丫鬟婆子们多了几个职守,以防万一。
次日晌午,九爷便差人送来一只提盒,里面几样小菜和将补的野鸽子汤,其中就藏了一碗滚烫的汤药。对外只说是山珍野味大补,敷衍了众人的耳目,也麻痹暗中下药的人。漪澜服过药,又
将小菜分给了丫鬟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