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手里提着一盏小灯。
步子很轻,听起来就是个女子。
余穗匆匆一瞥,看到了她在烛火摇曳下的脸,是明珈。
她实在不明白,这么晚了,明珈为什么突然来自己房里,而且身边还未带婢女,心里隐隐升起了些不好的预感,余穗正要闹出些声音来,就听到明珈轻声问:“穗穗,你醒了对不对?”
她的声音温柔,再也没有半点白天时的倨傲。
她把小灯放在了余穗的床前,自己坐在了床边,手轻轻戳了戳余穗的胳膊。
余穗到底有些装不下去了,她做出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挣扎着起身要给明珈行礼,明珈却直接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不用起了,穗穗,我这次过来,是给你道歉的,白天的事是我不好,只想着要在世子回来之前给世子一个惊喜,没有考虑到你身体的问题,这才酿成了错误,回去以后,我思来想去都觉得对不住你,便想着过来给你道个歉,这支玉簪就当是我给你赔礼的,你可千万要收着。”
“姑娘,本也是穗穗不好,是穗穗自己误了您的事,穗穗甘愿领罚的,您不用觉得对不起穗穗,也不用给穗穗道歉,穗穗受不起,更不能要您的东西。”余穗说。
嗓子实在疼的厉害。
她每说一个字都好像是有刀子在喉咙里划了一下一样。
声音也格外的哑,有些字甚至都发不出声,只有气音传出来。
好不容易把话说完了,她不安地把明珈递过来的玉簪推了回去。
不管明珈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来这里,余穗也断不敢要她的东西。
明珈握住了余穗的手腕,她强行把簪子塞到了余穗手里,她道:“穗穗,你便接着吧,把你害成如此模样,我心里实在愧疚,这簪子你拿着自己戴也好,又或者出去换银两也好,都随你,便当是为我减轻一些愧疚可好?”
“姑娘,我…”
“穗穗,你是不愿意原谅我吗?要不我给你跪下赔罪好不好?”
明珈直接堵住了余穗的话,她当即就要下跪,余穗吓坏了,慌忙拉住了她的胳膊:“姑娘,您真是折煞穗穗了,您身份高贵,怎能给穗穗下跪?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穗穗有错,您这样…”
“那穗穗愿意收下簪子吗?”明珈又问。
她态度坚决,这簪子是非送不可了。
余穗实在推拒不得,只得接了下来。
明珈又说:“那穗穗先好好养病吧,学习阿姐的事先不急,等你把病养好了再来就是。”
她态度转变得太快,余穗心里生疑,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先应下来。
把话说通之后,明珈没待多久就离开了,余穗拿着那支玉簪,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她也想不出来,她想要不然干脆找时间处理掉吧,反正明珈也说了,留着戴或是卖钱随她便。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余穗就被细微的动静吵醒了,她睁开眼,赫然发现温玉就坐在她床边神色幽幽地望着她。
昨夜明珈忽然出现的事还让余穗心有余悸,片刻震惊之后,余穗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的手朝着空气中摸索了两下,口中轻声问道:“苓儿,苓儿你在不在?”
“她去给你拿早饭了。”温玉说。
“温…温玉姐姐,你怎会在这里?”余穗语调里多了些许的慌乱,手也揪住了被子,看起来格外的不安。
温玉冷笑一声,她道:“行了,别装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知道了。”
表情都僵在了脸上,余穗讪笑一声:“温玉姐姐这么早来找我做什么?总不能又想泼我一次吧?”
她嗓子还是哑得厉害,不复平常的清脆,声音像是经过了粗粝的石子打磨,听起来有些刺耳。
“我没有那么闲,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谈正事的。”温玉说,她靠近了余穗一些,声音压得比平常低许多,“你难道就没有发现吗?自从明珈姑娘来了以后,阿意和倩倩日日跟在她背后,反倒是你我…”
话到这里,她没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她之前和林荛是走在一起的,后面林荛被赶出了侯府,她还因此把气撒在余穗上过,但这会儿看到那三个人形影不离。她难免有些慌了。
余穗道:“温玉姐姐何必在意这些?她们如今明摆着是在针对我,姐姐只管顾好自己便是。”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撇清关系吗?唇亡齿寒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从一开始没有选择加入她们,就注定了我只会成为下一个你。”温玉叹了口气,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一些。
头还是晕得厉害,余穗揉了揉太阳穴,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她又问:“姐姐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没选择加入她们呢?”
温玉眉眼低垂,像是在犹豫,好半晌她才下定了决心,轻声道:“我有秘密,哪里敢和不熟的人接触?余穗,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识,如今也算同病相怜,怎么样,要不要暂时结盟?”
若非看在余穗知道她秘密许久,并没有要拆穿她的意思,温玉也不敢走这一步险棋。
她如今也是没有办法了,弄不清明珈的为人,她不敢和明珈接触,偏现在阿意倩倩已经和明珈拧成了一股绳,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