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的铺子是做早点生意,青夏接手时和宋仪好好讨论过,早点生意固然好做,但和她之前的许多产业不相匹配,而且投入时间过长,很难延伸发展。
想到这里,青夏看着原班人马的佣工,又看向周围的商铺,轻叹了一声,道:“这一条街,早点铺子就有三家,掌柜的是说先前因为一两个客人和周边商户产生龃龉,往来不密切了是吧?”
王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并非是心虚,还是他比较肥胖,动辄就会流一脑门的汗。
“他们都是家里人出来做的,手段么有些泼辣,就前头那家,在我们这的常客去别人家吃过一次,又回来,结果他家老娘不依不饶,扯着我家一小工在大街上骂他拉客。”
闻言,青夏微微蹙眉,而后摇摇头说:“做生意嘛免会有矛盾,但若是别人欺负到头上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否则人人都要以为咱们好欺负,从前是因为生意上有冲突,往后我接手了这家店子,他们若敢再欺上门来,我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
先前他听宋仪提过一嘴,这里的前头老板就是个甩手掌柜,除了出钱旁的事一概不管,手底下的事人挨了欺负也不敢报复回去,毕竟都上有老下有小的,报复一时,也不能防范一世啊。
万一那些黑心肠的祸害他们家里老小,得不偿失了。
知道这些缘由,青夏便也知道,为何宋仪会将原班人马留下,做生意全凭良心,若是只剩下算计,没有软肋,没有良心,那这生意做的指教人恐怖之极。
青夏看着他,对他说道:“出门在外做生意,行的端坐的正,咱们既不是那黑心商人,也不必去害怕别人的挑拨算计,做人做事到最后都是全凭良心,王掌柜,只要咱们自己没有犯错在先,就不必怕别人怎么说,大可以大大方方的站出去。”
听到这话,王掌柜心里涌过一丝自信,他们店铺无论地段还是成品,都不比别人差,老客很多,若非是有点真本事,又哪里竞争的过这么多家人户?
可惜主事的不管,指望着他在前头冲锋陷阵,却又不轻易的允诺他丁点好处或保障,他上头有老人下头有孩子,行事必然畏手畏脚,有些时候遇到那些市井之人,吃了些哑巴亏也只能自当倒霉了。
他老实道:“说来姑娘莫生气,原先知道咱们的新东家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时,心里都不免失望,年纪轻又是女娃,难免会太柔和,失了锋利,我们几个老伙计都已经准备好收拾收拾,等着哪天就回老家了。”
说到此处他苦涩一笑,随即摇了摇头,目光温和的看着眼前的姑娘,坚定道:“我王得道做掌柜的十几年,不怕事,也敢干,东家既然留下我等,必然为东家好好办事。”
青夏心中震动,她年纪不大,也从未遇到过这种场面,心中难免会觉得有些紧张激动,可见与他之间交谈得宜,况且,从头到尾他都未曾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有丝毫轻视,他只是害怕身为女孩会太过柔和,这也不算是低看。
这样就够了,这世上留给女子的选择不多,他也只能一点一点的去摸索改变。
“先前的早点生意恐怕是不会做了,但是留下你们我另有所用。”
掌柜的一愣,再一看眼前的东家气质滑然,眉目清丽,确实与揉面团的看着不相干,便是一笑,道:“姑娘只管吩咐,不会的我带着他们去学,这些人都是老人,底细清白做人讲究,咱们做早点的,也都干净。”
青夏指了指里头,问:“若只是做早点,用不上这么大家铺面,我记得你们里头还卖些糕点是吧?”
掌柜连连点头:“其实咱们做早点都是顺带着的,这些糕点才是重中之重,虽然比不得那些老字号,可咱们师父做的也是分毫不差呢!”
青夏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那些糕点她都爱吃,蜜而不腻,绵而不黏,而且主要的是价格定位不高,平民百姓平时也消费的起。
青夏想了想,与他说:“大操大改应该是不会,但是这家店铺里面的布局还是要变一变,我看有些地方年久失修……”
王掌柜惭愧一笑:“不瞒东家,先头那位收了钱,只管我们这些人的采买和月钱,上报上去需要修缮的地方都被驳回来了,还有几回,咱们找好了更好的食材和香精,价格上稍有变动,也不乐意,因为……无论面粉还是做糕点的食色料,都是先头那位家亲戚做的。”
青夏心中了然,亲戚之间有生意往来的,确实难以割舍,更别说这中间还有很多油水可以捞了。
她说:“店铺我既然盘下来了,并与前程往事做了隔断,先头与谁做了生意,有过合约,在我这里通通不作数,将来与谁在谈生意都是你的事,我只听过程和结果。”
说到此处,心觉不妥,又补充了句:“我会抽查,但凡有不过关不合格的,王掌柜,丑话可得说在前头了,无论你本事有多大,我的店里也容不下心有异端之人。”
王掌柜忙说:“东家放心,欺上瞒下的勾当我绝不会做,您只管放心,只管抽查,但凡是我私心在先,都任凭处置!”
看他胖嘟嘟的身子立时站的又正又直,又是这般耿直的回话,都忍不住笑了。
关于人品她不算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