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的满梨阁,烛光通宵,琉钰坐在桌边看着下面的人细心奉上来的点心,吃了两口丢到一边,目光落在站在门口垂头丧气的细栀,缓缓吐了口浊气。
“今日是你们第一次到我满梨阁来,我应当为你们办一场欢迎宴。”
细栀不敢抬头,今日吃了教训,她也知道这个看似温柔的姑娘的厉害了。
文栀却一脸错愕,不成想姑娘这么看重她们。
按照琉钰的做法,她绝不会将自己贴身的丫鬟得罪个干净,因为她是从这条路上走过来的,心里很清楚,若是贴身之人都动辄打骂,只怕会叫她们心存怨恨,不尽心做事。
今日是她昏了头,若非被陈婧娴逼迫到这个地步,也不会将火气都撒在别人身上,后面细细想来,这个做法实在不妥,便又将二人聚拢在此。
看文栀一脸错愕,她道:“我也是婢子出身,伺候了别人得了赏识,才有今日的造化,我也并非一生下来就给别人做主子,有时难免有做不到的地方,你们二人是我精心挑选下来放在身边做事的,以后同气连枝,共荣共损,这个道理可都明白?”
二栀讷讷点头,琉钰起身走过去,走到细栀身边,轻叹了一声,将手中捂热的药膏递给她,说:“今日你第一天来,本应当欢欢喜喜,可若是你记不住教训,就永远不记得该听谁的令,药膏拿去用,别记恨我。”
细栀惶恐抬头,忙道:“奴婢哪敢记恨您,今日之事是奴婢的错,文栀姐姐已经狠狠的教训过奴婢了,奴婢以后必当记得。”
闻言,琉钰回头看了眼文栀,微微一笑,遂道:“今日我特央了小厨房为你们做了一桌子菜,叫上门口的两个小厮去好好吃顿饭吧,从今天开始,以后就是新的日子,跟着我并不会叫你们受委屈的。”
说罢,她走到门口,目光遥遥看向桃云间的位置,说实话她的满梨阁和桃云间不相上下,只是她离掠英居更近一些,不过那又如何?即便她就住在掠英居里,大爷的眼里也不会有他,即便从她身边路过,也不会多看她一眼,这一点是她早就明白的道理,也不会为此难过。
其实只要陈婧娴不来作妖,她只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既然大爷答应过会给她荣华富贵,她就也不会再去想那么多,人生在世无非是图活个安稳,如今安稳有了,又何必去跟别人过不去呢?从前看青夏只觉得她万分碍眼。
同样的出身,凭什么她一来就能得青眼扶摇直上,而自己无论如何小心谨慎都没有任何用处。
恨她得到的太过容易,也恨她永远的云淡风轻,好似她从不需争抢,风轻云淡的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这种感觉真是叫人恶心。
可如今看来,好似表面风光的她才是危机四伏,陈婧娴那样的性格是不会放过她的,而将来的郡主入了府,成了她们的夫人,她和青夏之间大爷想牺牲一个保全另一个,她是可以挡一挡,却不知是否真能如大爷所预料的那样,端看那郡主是不是个聪明人,她若聪明便能猜得到,谁是被推出来挡刀的,谁又是她真正该解决的?
想到这里,琉钰只觉得可笑,她尽可坐席台好好的看着这一场闹剧,答应爷的自然会做,可是她也得为自己而活呀。
文栀离去前问道:“姑娘今夜大爷可会传召?”
琉钰摇摇头,目光冷冽的看向她,道:“一会儿你们一起吃饭,将我的话传达给他们,以后发生在满梨阁的事一丝一毫都不许外传,若让我知道外头有了什么流言蜚语对我不利,你们如何来的就如何走。”
对上姑娘冷漠的目光,文栀背后发了身冷汗,直道是。
“今夜烛火通明,是因为大爷他来过了,懂吗?”
文栀更低了头去,应声道是。
而此时,青夏被宋溓抱坐在榻上,被他轻柔的擦着湿发,眸子静静垂着,直到他放下汗巾,手指穿插在发间,顺自己的头发时,听得他说:“若不是你哀求,无论如何都不会叫你今夜洗发。”
青夏温婉一笑:“病了这些日子,身上早就不舒坦了,平日好在还有田田替我擦拭,可这头发长时间不洗就不行了。”
宋溓扳过她来,看着她湿发披肩,眸光水润,活脱脱是夜间妖精的模样,他声音低哑,道:“我又不曾嫌弃到底还是你的身体重要。”
青夏抿唇,莞尔不语。
宋溓说:“青娘……你明日陪我去青云阁吧。”
青云阁,许姨娘住处。
青夏默下眼皮:“好。”
“不问我去做什么?”
青夏笑笑:“许姨娘如今都卧床养胎了,大爷带着奴婢去,总不能是去找她麻烦的吧。”
宋溓也笑了,笑过后神色微敛,道:“我只怕我独自前去会叫她不安。”
桌上烛火跳跃,二人的影子都好似在张牙舞爪,此处寂静无声,好似也只能听到一点点的噪音。
初秋的天气,夜晚已经开始冷起来了,这些日子他们也都换上了厚些的衣裳,尤其是青夏,病了这些日子好似抽走了她的元气,轻而易举的就叫他抱在了怀里。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霸道热烈,他的眼神也不如之前那样的凶狠冷酷,这些日子他越发的柔情小意,越发的像个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