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夏心里一紧,她沉默的看着宋溓,不知他的话,是否是自己心里想的那样。
宋溓说完以后,也只是温柔的看着她,他知道,青夏是个聪明的人,有些话不必说透她都能懂。
“爷,今日的事,不会再有了。”她垂下眼眸,不去对上他的视线。
她是太高看自己了,怎么会觉得,她的话在世子爷面前会有分量,尤其还是这种大事情上。
虽然他是同意了自己应郭茹颜的约,可在他看来,不管郭茹颜对自己有什么事要求来,都不影响什么。
她去与不去,都没什么分别。
宋溓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来,目光对视上时,他好像从她眼里看到了一丝怯懦,微微蹙起眉头,他放开了手,想了片刻,对她说:“你可听过陈昆割肉?”
青夏一愣,摇了摇头。
“相传民间有个屠夫叫陈昆,性格温良,待人真诚,逢年过节家家户户要杀年猪,都会请他帮忙,时间一久,名声也就出来了,他会杀猪,也会看猪,他有个疼爱的表妹,表妹家中喂养了三头猪,过年时要宰一只出去卖,他看出来那是头病猪,想要提醒不要食其肉,却被表妹家人哀求不要传出去,只道那猪是自留不会买卖,他心软,又疼表妹不忍看她哀求的目光,也知晓农家一年到头就靠田里收成还有喂养的家禽,若是传出他家养了只病猪,只怕其他完好的卖不出去,便引而不发,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青夏歪头听着,不甚明白其意。
宋溓继续道:“可谁知,那家老人不忍一头猪的肉都扔了,留下来以后一家人悄悄食用,年轻人尚且无事,只害的家中老人一死一伤,最后这件事闹了开来,这家人将责任完全推到陈昆头上,说他那日去家看了猪却未阻拦,谁知那猪有问题?这件事闹去了官府,那家人又要求陈昆私了,双方扯皮之下,最后判赔了银子,不用下牢,只是经此一事,陈昆去到表妹家,割肉断亲,再不往来。”
青夏想了会儿,沉重的开口说道:“奴婢明白了,以后不管是谁到奴婢面前来,奴婢都不会再开口管闲事。”
他不是屠夫,屠夫犯了错只是赔银子,他若是犯了错,必是伤经动骨的大错。
宋溓拉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道:“与你说这个故事,是想告诉你,在爷这里,你便如那个表妹,我对你总是不忍拒绝,若真有人犯了事求到你这里,你向我开口,我拒绝不了。”
青夏心神一动,静默看着他,心里方才悄悄枯萎的地方此刻又注入春水,重焕生机。
“若是有人拿着好处来找你,你也当知道,跟着我你要什么都有,别人给的我都能给,无需为此应了别人的事,除非对你来说很重要。”
……
那日二人秉烛长谈,后来青夏睡在了他的榻上,没看他如何书信,连夜寄往京城,只想着他那时认真的脸色,柔情的目光,还有对自己说的话。
她以为,他不喜自己与她人牵扯利益往来,可原来,他是担心自己有一日被人利用……只是心里有些酸酸的。
到底两人不对等,这一步一步,他如何教,她如何走,总是怕行差踏错害了他去。
这日夜里,两人相拥而眠,躺在同一张榻上,依偎在他怀里,青夏有些睡不着,只静默躺着,脑子里胡思乱想一些。
她躺着一动不动,和平日熟睡的模样不同,宋溓手圈在她腰间,声音低低柔柔的问:“为何还不睡?”
青夏张了张嘴,将“睡不着”三个字咽了回去,只道:“许是夜间喝了茶,此刻还不太有睡意。”
宋溓没说话,只将她搂的更紧,半晌才道:“你是不是,觉得委屈?”
青夏睁开了眼,装傻:“委屈什么?”
宋溓又不说话了,榻上一时沉默下来。
他也不知她会委屈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在与她说完那些话后,她变得低沉了起来,脸上是笑着的,眼里却有些勉强。
“青娘,你心里若有什么,要对我说,我也不是那么聪明,回回都能猜到你的想法。”
青夏眸光闪动,挣扎片刻,她转过身来,与他面对着面,虽然屋内昏暗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她还是抬起头来,看着他问:“奴婢于之少爷,如尘埃,如蒲草,无论眼界、见识都不如少爷,奴婢只是担心,这样的我在您身边,会是拖累。”
宋溓蹙眉,听她说什么“尘埃、蒲草”,心里听着不如意,她后面的话更让他难受了起来。
“什么叫做拖累?你在爷身边,带给了爷快乐,给了爷安心,无论眼界、见识,你都不输旁人,你若怕有何不足,爷替你撑起来,没人敢瞧不起你。”
青夏眨巴眨巴眼,一时觉得眼睛涨的酸涩,只在心里默喊:
有人敢瞧不起她啊,他就可以瞧不起她。
他字字句句都在告诉她瞧得起,可说的话却又像是瞧不起,本就让她卑微的身份,在方才的谈话中更让她体会深刻。
若是他的亲兄弟,亲妹妹,他不会这样说,因为他不怕旁人求到他们那里以后,会为他带来什么麻烦,即便是有,也是手足之情,他能解决。
可她不一样,即便他心悦自己,自己在他眼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