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挽脑子里还是懵的,但生理泪水已经涌了出来,很快小脸就湿透了。
“好痛。”她被江渡抱了起来,抓着他的衣领,嗓音都充满哭腔。
江渡紧紧皱着眉,快步朝教学楼一侧通道走,闻言心疼地贴了贴她冰凉的额头:“别怕,我带你去医务室冰敷,很快就不痛了。”
因为剧痛,她眼前都有些发晕,呜呜地闭上眼,压在他肩上,管不了周围有多少惊奇的眼光打量她和江渡。
她甚至有点想咬他,觉得可以舒缓一些,但浑身发抖,嘴唇也轻颤着,没力气说出一个字。
江渡忽然被人拦住,面前的楚湛刚从车上下来,裁剪整齐优雅的西装被雨水打湿了不少,黑眸宛如被冲刷过的黑曜石,透着逼人的凌厉。
他死死地盯着抱着唐挽的江渡,眼神冷得似乎要把他凌迟:“把挽挽给我。”
江渡没空和他吵,把左手上挂着的雨伞甩给他,冷声道:“你想快点送挽挽去医务室的话,就给我们打伞。”
楚湛抓着伞,视线下移看见唐挽痛苦的侧脸,恍惚像被钝刀刺进心脏。
她受伤了,楚湛也管不了别的了,迅速打开伞,而江渡从教学楼的一楼穿过,去到另一个教学楼,再往前,就是一栋单独的五层楼校医院。
江渡有时会在校医院值班,直接省去挂号流程,轻车熟路地走到一间医生的诊室。
杨医生这会儿空闲着呢,在摸鱼,见他们进来,刷的一下就关掉了电视剧,再定睛一看这状况,淡定地推了推眼镜:“扭到脚了是吧?放那坐着,我拿点冰块过来。”
他对江渡点点头,江渡给他值过班呢,相互都认识。
江渡神情紧张,抽空对他道声谢,又只顾着看唐挽了:“宝宝,给我看看脚。”
唐挽眼泪都快流干了,眼睛涩涩地疼,任由他蹲下来卷起了她的裤管。
她自己不用看都知道状况肯定很惨烈,她体质很弱,皮下脂肪少,稍微磕到碰到,都是大片淤青。
而此刻她的脚踝已经红肿,皮下明显出血,在见过各种病例的江渡眼里,这不算什么大伤,但他此刻却觉得这是他见过的最严重的扭伤,向来稳定的双手带着轻微的颤抖,小心地脱下她的鞋。
她声音细弱蚊蝇:“疼。”
江渡和楚湛都是心一颤,江渡轻轻吸了一口气,柔声道:“宝宝别怕,冰敷就没么疼了,等会儿我们就去医院。”
江渡脑海里迅速给出了一系列诊断,扭伤脱臼,未知是否合并骨折,初步断定要切开复位,她的体质不太好,保留最少需要两个月时间恢复。
杨医生很快回来,先是看了一眼唐挽的脚伤,皱起眉:“冰敷完去医院拍片吧。”
江渡用毛巾裹住唐挽的脚,再小心翼翼地将冰袋裹上去,时不时地抬眼观察她的神情。
她眼睛一片通红,打湿的长睫怏怏地压下来,苍白到透明的手指紧紧抓着楚湛的西装外套,觉得太疼了,忍不住把脸埋进楚湛的衣服里,嗓音委屈:“我就走了那么一步……我知道错了,不该不看路。”
楚湛摸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在给楚家的私人医院打电话,那边却迟迟不接通,让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听了她的话,他连忙柔声哄道:“没事的,不怪挽挽,以后有哥哥在,挽挽不会再受伤。”
刚刚将冰袋固定完毕的江渡微微一僵,垂下的眼睑掀起,看向楚湛。
楚湛熟练地安抚心尖人的情绪,根本没看江渡,也不在乎被雨淋得湿透的自己。
他为了给他们打伞,主要还是想护好被江渡抱着的唐挽,以免她淋到雨,但他自己从头到脚湿透了,头发丝也淌着水,脚下聚了一汪小小的水潭。
他似乎浑然不觉,直到下一秒埋在他衣服里的唐挽闷闷地说:“哥哥身上全湿了,把外套脱了吧,记得让人带衣服来。”
楚湛轻声道:“好。”
他把西装外套脱了,里面是一件白衬衫和灰色的马甲,扣子全都好好地扣着,不难想象他过来之前参加了一场冗长正式的会议。
第一个电话没打通,他开始打第二个了,听着另一边的嘟嘟忙音。
唐挽抬眼看向他,正巧看见他仍旧沉静但逐渐阴冷的眉眼。
楚湛微顿,压下流露的戾气,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她一愣,躲开一点,而他声音很轻地继续哄:“我在联系盛德医院,那边离得近,就医快一点。”
唐挽咬了咬苍白的唇,略带羞窘:“哥哥让他们不要太大张旗鼓。”
比如别让他们开救护车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跳楼了。
楚湛点头,“那我开车送你过去,我交代医生就位。”
这次的电话接通了,那边的主任医生因为漏接他第一个电话而连连道歉,他没提这事,只是让创伤骨科的医生空出时间,他马上会带人过去。
楚湛在和医生通话,唐挽则是对盯着她脚踝上冰袋的江渡轻声道:“江渡,真的多谢你,我改天给你准备谢礼。”
江渡心尖一疼,抬眼看来,心底里升腾起的郁气接触到她水洗晶莹的眼眸就瞬间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