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帅定定地看着他,抓着他肩膀的手越来越用力。
就算这样,谢循脸上都没有露出痛苦,很纯粹的黑眸和他对视着,像看着自己尊敬的父亲,不会露出一点不满。
谢大帅慢慢放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变作无奈和低哑:“好孩子,你是好样的。”
谢循在八岁时养在他身边,他把他收为养子。
养子养子,养到最后,还是一头无法驯化的狼。
谢循低下头:“谢父亲夸奖。”
谢大帅心底有些悲凉,但脸上带着笑意:“你本次行动为时两月有余,大功两件,全是你的功劳,理应提高官衔,这榕省就归你管了。”
“谢父亲。”
谢循在当天深夜正式接管榕省,成为现任督理,登报发布声明,披露上一任乔督理为了与洋人进行军火交易而出卖三省机密的叛国之事。
三天很快过去,榕省众人很快接受顶头军官换人的消息,对于平凡过日子的人来说,上头是谁都不重要,只要能安定一点,让他们过得好一点,都是好的。
但对于榕省的富商们来说那可大不一样了,要是新来的督理不收他们的示好可怎么办啊?
新督理看起来一点都不好相处,不好糊弄,也不肯收礼,他们愁得头发掉一大把,合计着给他使绊子,给点颜色瞧瞧。
可谢循先说了,除了收编军火交易外,他不会改掉乔督理给他们的便利。
富商们便放心了,盘算着给新督理塞点姨太太,给他吹吹枕头风,男人嘛,再冷硬的心肠都能在温柔乡里被捂化了。
只是他们还没行动,就看见谢循亲自送唐挽出督理府,还护着上车,目送离开。
众富商目移,盯住唐行长。
唐行长笑眯眯地摸着胡子,引得众人眼神骂他一句老奸巨猾。
对唐父来说,女儿要是成了督理夫人,那再好不过了。
但他对谢循的身份有些许在意,还想多加观察,看看谢大帅对谢循的态度。
谢大帅死了最疼爱的儿子,可还有别的姨太太出的儿子呢,而谢循,说到底只是他的养子。
没有那层血脉,谢大帅会甘心吗?这些天的风平浪静,会不会只是暴风雨的前兆。
谢循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他目前还有事要处理。
乔博彦一直被关在牢里,今天终于被放出来。
来接他的人是梁玉嵘,乔博彦和他击个掌,丝毫没有颓废的样子,还是那副桀骜不驯的神情:“谢了,老同学。”
梁玉嵘表情平静:“我已经发表了文章,给你澄清一切,还刊登了乔督理与洋人的密信照片,包括你冒险置换证据的细节。”
他们从一开始就商量着这一切,一开始正是因为收到了乔博彦的来信,他才决定从罗斯国归国的,他只是没想到,他归国后,会直接失去了未婚妻。
梁玉嵘现在都不想笑了,什么都让他笑不起来。
乔博彦拍拍他的肩,低声道:“真的很谢谢你,还有,你的事,我真的没有想到。”
梁玉嵘没说话,目光落在他身后,他回头一看,身穿灰绿色军装的谢循正缓缓走来。
沉重的军靴猜出的声音,无端让人紧张。
谢循没看梁玉嵘,对乔博彦道:“你杀我属下阻拦我行动有过,揭发乔豫罪行有功,已经功过相抵,父亲赞赏你勇气可嘉,决定让你去他手底下工作。”
乔博彦脸都扭曲了一下,他敢说要是没有谢循从中作梗,他把桌子给吃了。
他看着谢循,那眼里明晃晃写着到此为止了。
乔博彦无力地垂下肩膀,跟着警卫出去。
梁玉嵘原本还一言不发,乔博彦出去之后,他才道:“如今的谢督理真是意气风发,有军功,也有心上人。”
谢循:“多谢赞赏。”
梁玉嵘眼底一片黑暗,声音很淡:“我没有赞赏你。”
他梁玉嵘如今是个什么呢?一个失败者而已,没资格和别人对峙。
他于是告辞离开。
意外的是,他离开督理府的时候看见了唐挽。
她估计刚来,就坐在厅堂里,和两个副官说笑,红唇妩媚动人。
她真的和他记忆里有所差别了,她在他面前总是他的妹妹,乖巧娴静,在外则可以独当一面,笑容明艳。
身后谢循的目光快把他后脑勺给射穿了,他笑了一下,不再多看,转身离开。
谢循心里哼了一声,整理好表情,朝唐挽走去。
“这里的茶水好像受潮了,味道总是很奇怪。”谢循坐到唐挽对面,叹一口气,而后在她戏谑的目光里诚恳地道:“不知道督理府能不能和唐家签个订单,唐家运一些茶叶供给督理府。”
唐挽从包里拿出纸笔,满是笑意的眼睛带着几分无奈:“督理就是为这件事?就算是唐家白送给督理都可以,这样吧,三年之内我都可以供应,全从我的账上出。”
唐家是主要做商行生意,签订单什么的都是小生意。
谢循摇摇头:“不行,唐小姐,账上要明明白白的,督理府不能接受赠予。”
唐挽挑了挑眉,记好督理府这份订单,笑道:“邵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