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挽垂了垂眼睑:“有点糟吧,有人缠着我,我不得不离开原本的城市。”
贺忱眼神一凝:“是谁?”
“我不知道,一个变态。”
那变态隔三差五在她家门口放玫瑰花,用卡片来写下爱语,偶尔克制偶尔疯狂,笔迹偶尔工整偶尔凌乱,写过最疯的话就是想煮熟她吃掉她。
她在原本的城市呆了几个月之后,做了很多噩梦,决定搬走,来到了国内第一大城市缙海市,找了个人多治安好的小区。
试着住了一周,发现她的生活再没人打扰,她就安顿下来,在小区附近找了工作。
就这么过着轻松闲适的日子,直到发生今天的事。
和贺忱说着话,车内的气氛松缓了很多,她靠在椅背上,垂眼看见自己的裙摆贴在皮质座椅一侧。
她伸手摆弄了一下,裙摆的淤泥都干涸了。
贺忱:“裙子很漂亮,只是在抓到罪犯之前,可能不能再穿了。”
唐挽闻言,转头看他。
他的侧脸轮廓深邃,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丝眼镜,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长睫下深黑色的眼睛映出路灯的光影。
贺忱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声音落在空气里,无端温柔:“公园很黑,罪犯看不清你的脸,但是追着你走的时候,已经看见你的裙子是碧绿色的,当心为上,裙子暂时不要穿了。”
“我知道了。”唐挽心头紧绷了一些。
车子缓缓开进小区内部,贺忱问:“你住哪栋?”
“六栋,就在这边右拐。”唐挽回过神,指了指前面。
车子停下来,唐挽咔哒一声解开安全带,贺忱下车给她打开门。
他看着她下车,他就在门边,和她距离不过一个手臂,视线近乎放肆地落在她脸上。
时隔四年他重新近距离地看见她,她乌黑的头发披在肩头,五官很昳丽,眼睑微红,长睫有些无精打采地掩着美丽的眼睛,唇瓣微微发白,红润时格外娇媚,苍白时引人娇怜。
他呼吸都停了一秒,听见自己克制而有礼地问她:“介意我送你上去吗?”
贺忱说完,薄唇抿起,安静地等候她的回答。
他看见唐挽望向他,就这么和莹润又脆弱的眼睛相视一眼,就仿佛被柔软的丝缠绕住了。
“不介意,楼层有点高,在二十九层。”唐挽对他笑了笑,唇角的弧度淡淡的,但是很浅的笑意让她整个人生动起来。
贺忱忍不住嘴角也上扬了一点,关上车门,跟她走。
现在已经是夜深了,四周静悄悄的,贺忱递给她一个东西:“这是我的号码,我也住这,有事可以找我。”
“我手机坏了。”唐挽下意识道,然而一看,是手写的号码。
她接了过来,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他的号码了,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新号码。
“今天的事吓到你了,白天要不要来局里做心理疏导,局里有专业的人员。”
唐挽想了想,“不用了吧。”
贺忱看着她,声音很轻缓:“今天这件事没有吓到你吗?”
唐挽脑海里忽然浮现宋子曜的尸身,一股温热湿润的酸楚涌上来,霎时间眼眶一红。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需要做,我明天会去的。”
贺忱转开视线,缓了缓有些窒息的心脏:“对不起,让你想起来,但是不要哭了。”
“嗯。”唐挽忍了回去,恰巧电梯到了,她先走出去。
她走到自己家门,开了门,没走进去,转身看贺忱:“谢谢你送我回来。”
贺忱没往别处看,只是看着她:“一个人住吗?”
她点点头。
他语气平静,幽邃的黑眸很认真:“独居危险,你被盯上了。”
唐挽蹙眉,贺忱叹口气,尾音带着独特的温柔:“好好休息吧,你眼睛很红。”
她点头,眼里映着他:“还有什么事吗?”
贺忱今天该适可而止了,但他有些话没说完,干脆挑了重要的说:“家里有体温计和退烧药吗?”
“有。”
“好,那我走了。”他似乎安心了一点,收回目光,转身离开了。
他走进电梯,看着手里提着的药店袋子发了发呆。
他早就没有立场了,在她心里,他估计连朋友都算不上。
贺忱回到了车里,很久没动,看着二十九层的灯光熄灭。
有些思念会让人窒息。
它们只是藏在骨头里,重新见到她的第一眼,会从缝隙里溢出来,只要到了一个点,就成了倾盆大雨。
贺忱摘下眼镜,把额头靠在方向盘上,闭上了眼,小心地调整呼吸,平复抽痛的心脏。
————
次日,唐挽一直睡到一点钟,因为昨晚洗澡洗头花了一个多小时,量了体温后直接困得倒头就睡了。
她醒来的时候,身上倒没什么不适,裹了一整晚的被子,裹得一身汗,昨晚的低烧直接退了。
她伸个懒腰,进浴室把那身脏裙子装进垃圾袋里。
冰箱没几样吃的,她路过书房,书房更是乱成一团,她没眼看,直接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