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陷在他温柔的吻里,半阖着眼眸晕晕乎乎的,余光瞥见黑夜中的悄然绽放的白,顷刻间回过神,推了推他。
大片的昙花仿佛约好了般,接踵而至地怒然绽开。
白色的,粉紫色的,绚美至极。
唐挽撑着下巴望着,夏夜里的风吹起她的发丝,掩在她明亮的眼睛前,被她撩开。
殊不知,她在唐诏眼里有着胜过昙花丛的美。
大片大片的花开完就凋谢,转瞬即逝。
唐挽眨了眨眼,猛然想起自己几个月后会一下病死的情景。
那是一场让她落幕的死劫。
但这一次,什么都不能夺走她的命了。
看完花,唐挽有些困了,倚在唐诏肩上打个哈欠,他就将她抱起来,走回屋里。
黑暗中一丝暗芒淹没在深处。
099提醒了唐挽一句,她随手划开系统面板,看见了那人影影绰绰的背影。
唐挽眼眸淡淡,对099道:【我知道是她来了,最近的时间,不就是哥哥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时间吗?】
临康郡主是假死,暗地里不知关注了他们多久,对他们的事可谓了如指掌。
她是已死的燕王藏得最深的心腹和底牌,在她心里,旧主的一切大过旁事,所以只忙着经营势力,亲女儿也得放一边。
唐挽心绪没有多大的波动。
唐诏把她放到床上,低声道:“挽挽,有人来了,我去解决,你别出来。”
“你要小心。”
他快步出去了,袖里的短刀滑出来。
他朝着不速之客的方向而去,却没想到那人就站在槐树底下望着他。
看身形是个女子,头捂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双眼睛。
唐诏周身的气息变得十分凌厉,但就在他袭来之前,黑衣人先开口了:“诏儿,别动手。”
唐诏眼瞳一缩,狠狠盯住她。
她摘下面罩,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语气和蔼:“是我,不用怀疑,跟我到密室里谈吧。”
她绕到槐树后,身影就不见了。
他压下心底的惊疑,快步跟上去,回身给暗处打了个手势后,走下树后的密道。
明亮的烛火照亮一方密室,临康郡主有了岁月痕迹的脸上露出淡淡的无奈:“行了,我不会害你的,让上面的人走远点吧。”
唐诏不为所动,盯着她。
她摇摇头,“罢了,这里的声音传不出去的,我就和你直说了。”
……
这一夜的谈话让唐诏几乎没有合眼,临康郡主给他的信他看完就烧了。
难得能合眼的时候,梦里全是临康郡主的话。
“我原是燕王旧部,是挽挽的母亲,但并非你的母亲。你的父亲是燕王,母亲是燕王妃。”
“我假死离开,就是为了暗中发展势力,日后交到你手上……”
“殿下,燕王和王妃去得冤,他们的仇只能你来报!”
“睿武帝残暴不仁,民不聊生,惹得京城之外大大小小的流民不断反抗,他日你以燕王子嗣之名杀睿武帝,天下都将拥你为帝!”
很多很多话听起来十分荒唐,唐诏沉着脸色不做言语。
临康郡主后来也看出他的不满,便低声道了句话,像个魔咒般在他耳边回荡:
“殿下,你现在和挽挽是亲生兄妹,你恢复燕王之子的身份,才能光明正大地娶她为妻,而不是带她隐姓埋名一辈子!”
在梦里,这句话让他生生醒过来。
一侧头,天色才蒙蒙亮。
唐诏坐起身,眼底布满血丝,抬手放到心口,那里的心跳声震如擂鼓,血液沸腾。
他和挽挽不是亲生兄妹,他有资格堂堂正正地娶她为妻。
没有人会指责他们背德……他要所有人带给他们的都是祝福之语。
想到那一幕,唐诏抑制不住地兴奋。
他洗漱完,兴奋感还迟迟未消,眼角染上轻微的红。
天色都亮了,唐诏走去前院厨房,正在忙活的小厮着急忙慌地请他出去,他反而遣退他们,亲自做了几碟菜,带到堂中。
没过多久,唐挽就到了。
唐诏动了动,有些失神地凝视着她,从她的明眸落到唇瓣。
这些年她的身子好了很多,唇色不再透着不健康的青白。
他恍然间忆起流落在外时,大夫说的——她很有可能是因为早产而落下了病根。
没有知道真相前,他们都是早产儿,可奇怪的是他身上并没有和她一样的病,所有人都只当是他在胎中抢占了太多营养。
临康郡主昨夜只告诉他,燕王暗卫把刚出生的他送到她手里,她就把挽挽生出,把他们假装成一对龙凤胎,以此让他逃过追查。
所以挽挽才是真的早产儿……原来真的有母亲狠心至此,为了旧主能狠心强迫自己的孩子出世。
都是他害了她,若不是他,她不会遭受多年的病痛。
唐诏骤然想到这一点后,欢喜就全部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酸楚和针扎般的刺痛。
“哥哥?”唐挽第三次叫他,手掌在他眼前挥了挥。
他抬手,握紧她的手指,将她拥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