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两人一起离开了寿康宫,没有在皇宫内停留,也没有去宸王府,直接回到武安侯府来,到了兰月阁内去。
水若便去准备食物。
两人静默地吃了东西。
水云和水若收拾的时候,江楼月忍不住交代了一声,“拿点酒送来!”
“是——”
水若退了下去。
谢尧微笑道:“你想喝酒了?你一杯就倒的酒量,也喝酒。”
“绷着太久了,需要放松一下。”
江楼月牵了他,到窗边桌前坐下,双手托腮默默看着他。
谢尧眼底笑意加深,“瞧你这小动作,听故事的样子呢。”
“嗯。”
江楼月轻轻应,“你快讲。”
谢尧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我记事的时候,就在寿康宫中了,那时候皇祖母身子还硬朗,一点白发都没有。”
“皇祖母很严肃,从不与人说笑,与我……倒是温和些,耐心多些。”
“我身体不好,隔三差五便冷的睡不着,都是皇祖母陪着的。”
“她懂得多,总有许多能鼓舞人心的故事讲给我听。”
“我便知道,这世上比我艰难,比我不易的人很多很多,可
再艰难,再不易,他们都能活的下去。”
“我有皇祖母,身边有太医,只要我坚持,只要我自己不放弃自己,咬牙挺着,我也能熬的下去。”
“后来,我便真的熬下去了。”
这时候,水云送了两壶酒过来。
江楼月给自己给谢尧都倒了一杯,把酒杯送到谢尧面前去,轻声问:“然后呢?”
谢尧握着那酒杯,轻轻摇晃着,看着杯中波纹,淡淡说道:“我那时候寒蛊发作的非常频繁,可能日就要一次,每次发作都感觉死了一遭,很痛苦。”
“是皇祖母抱着我,一遍遍呵斥太医要将我救过来,有的时候没了办法,她只能用自己的手不断的搓着我全身,希望我身上那些寒霜褪下去。”
谢尧慢慢低下头,将杯中酒饮尽,“她当初若是不管我,也便不管了,任由我自生自灭,或许我活不到今日。”
江楼月又给他到了一杯,问道:“那……金小小呢?”
谢尧淡淡说:“金伯是母亲身边的得力忠仆,金小小是金伯的女儿。”
“宫中虽有适龄的玩伴,但我的身份太过敏感,皇祖母不想让我和那些人走的太近,金伯送金小
小去的时候,她便答应了。”
“我记得不清楚了,不知道自己是五岁还是六岁。”谢尧手指点着额头思忖了片刻,“她在宫中待得时间不久,我病着的时间比好着的时间多的多。”
“或许是皇祖母觉得,我也不需要什么玩伴吧,后来金伯便将她接了出去。”
“十岁那年,金伯废了大力,找了宋先生来,将我体内的寒蛊控制得当。”
“也是在那一年,皇祖母向皇帝讨了圣旨,给我封王开府,我便离开了寿康宫,到宸王府去了。”
“我开府之后,皇祖母也离开了京城,到皇家寺庙吃斋念佛。”
谢尧淡淡一笑,将那酒再次一饮而尽,说道:“皇祖母对我很好,她是个性子倔强的人,除了皇位,她什么都能给我。”
“小的时候,在宫中那些年,我不知道遇到多少明枪暗箭,咱们那位老皇帝,从来没有断过要我命的念头。”
“要不是皇祖母保着,我怕是早死了。”
“你说可不可笑?”谢尧朝着江楼月看过来:“当初帮老皇帝坐稳皇位,逼退我爹娘的是她,我爹娘不在后,怜悯与我,照看护卫与我的也是她。”
“这
世上的帐,总是难算的。”
谢尧说着,自顾倒了一杯酒,仰头饮下。
江楼月半垂眼帘,陷入沉默之中。
她想起,当初自己因为千机之事,对太后起了杀心,苏嬷嬷的那些话。
太后与谢尧而言,终究是不同的。
就算太后曾经对老皇帝谋算英宗的事情默许,甚至是推波助澜过,但她对谢尧的关照和保护,却又真真实实存在过。
谢尧说的对。
这世上的帐,太难算了。
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
江楼月忽然想到,自己有父母,有姐姐,有外祖一家,谢尧有什么?
父母早亡,金伯纵使再怎么照顾爱护他,终究比不上亲生父母的疼爱,便是太后对他那么关心爱护,却偏偏,太后和他父母的死又脱不了干系。
前世自己对他不好,相处便是折磨。
今生,虽然努力地想要对他再好一点,可是,好像也没做到什么。
这几年都忙着应对各种可能发生的危险,尤其是这两年,更是聚少离多。
他却总是把一切都计划妥当,一切都以她的心思为先。
知道她担忧父亲,为她父亲寻医便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她忽然都在
怀疑,自己是撞了什么大运,值得他这么全副心思的对待?
“你怎么不喝?”谢尧含笑说道:“是不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