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震一路出了宫门,翻身上马。
江护也跟了上去,“侯爷,咱们是继续出征,还是——”
“出征。”
江震淡淡说道:“都已经准备好的事情,自然要继续。”
“京中现在都在说淮水泄洪的事情呢。”江护说道:“还以为会耽搁。”
江震没有多说。
作为武将,淮水泄洪之事他本来就是有心无力,谢景亨这么急着想把权柄握住,那倒是看看他能有几分真本事。
江震又询问汾阳和信阳那边的消息。
江护一一回应了:“最近传来的书信,两处都很稳定,在二小姐的控制之内,至于大小姐,上一封信是三日前到的,因为洪水将道路冲塌,转道永州去了。”
“永州那里距离汾阳已经不远了。”江震喃喃说着,安了心:“今日早点休息,明日三更做饭,辰时大军开拔!”
“是!”
“驾——”
江震一挥马鞭,朝着护国公府奔去。
明日出征,今夜,还有许多的琐事都要过问和安顿,等一应事情都确定好,吃完晚饭,已经将近子时。
贴身的老仆上前来说:“侯爷,快些休息吧。”
三更便要起了,已经睡不了多久。
“嗯。”
江震淡淡应了一声。
老仆说:“老
奴已经给您在书房扑好了床被。”
“不去书房了。”江震顿了顿,“今晚,老夫想歇在凌薇阁去。”
“那老奴去——”
“不必了,你们都去休息吧,明日一早一起离京,老夫自己过去。”
“是!”老仆垂下眼帘,恭敬地说罢,便退了出去。
江震缓步上了长廊,一路往凌薇阁走去。
这间府宅,是他大胜入京的那一年,先帝赏赐,原本是前朝长公主旧宅,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彰显了当时先帝对江震的信任和倚重。
当时,朝中不知多少人眼红呢。
而府中的凌薇阁,原本就是前朝长公主所居之处。
当初他入府第一眼就看到了那阁楼弯弯翘起的檐角,当即就觉得,那么好的地方,一定得夫人那么美的人来住才是。
因为军务繁忙,他和夫人一直是分院而居。
每个月里只有几日会歇在凌薇阁,与夫人同床共枕。
他也异常珍惜每个月的那几日。
此时进到凌薇阁,里面的一草一木,每一样摆设,都是夫人喜欢的,都如此眼熟。
江震从院内走过,上了阁楼。
此处一直有下人每日都来打扫,这会儿,那些下人已经被全部遣退。
江震进去暖阁之后,径直到了床前
,自己脱靴宽衣,上了床榻去。
只是躺下之后,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看着帐顶,心中,竟少见的有些闷闷。
此去北境不知何时能归,与夫人也不知何时能再见。
江震想起前几日的一封书信,虽然寥寥数语,但字里行间却带着关怀和想念。
这些年来一直聚少离多,如今接近年过半百,竟还要分开不知多久。
等他再见夫人的时候,头发会不会都白了?
想到此处,江震忽然翻了起身来,走到床边镜台那里去,几十年来第一次,破天荒的仔细照了照镜子。
镜子里的人威武而挺拔,面目英毅,脸上已经留下了岁月的沟壑,没有戴冠的英雄髻上,有少许银丝闪烁。
江震看着,脸色有些不好。
就那么站了片刻,他忽然穿好衣服,大步离开了凌薇阁。
美人乡,英雄冢啊。
明日就要出征,他此时怎能放松心思想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离开凌薇阁后,江震直接睡了书房,没睡两个时辰,三更到,又起身准备出发事宜。
辰时,江震策马出城。
五万御林军已经在城外十里坡整装待发,百官列队也在那处。
谢景亨坐着御辇,亲自为他送行,言辞恳切地说道:“庆国何
其有幸,有国公爷这样一心为国,忠勇无二的护国公!”
“没有国公爷,北境不能安定!”
“朕今日就代列祖列宗敬国公爷一辈践行酒,希望国公爷这一路顺利——”
江震一身明光铠甲,淡淡垂眸,看着谢景亨手上的那杯酒。
谢景亨又说:“等他日收服三州,国公爷班师回朝之日,朕必率百官十里相迎,亲自为国公爷牵马驾车!”
江震的爵位,一品昭武王,辅政护国公,已经是庆国史无前例的最高。
而他的功勋配得上他的爵位。
先帝便曾为江震牵马。
那还是在好多年前,他们之前,还曾有义气的时候呢。
江震听着,心底颇有些感触,将那御酒接过,一饮而尽。
“皇上保重,老臣出发了。”江震拱了拱手。
谢景亨说:“好,国公爷也要一路保重。”
他的身后,文武百官齐声呼道:“国公爷一路保重。”
江震“嗯”了一声,翻身上了坐骑,策马到了御林军队伍之前,打出一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