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傅南擎脸色阴冷:“我等聚在账中,是来议胡八重之死,你不要扯开话题!”
“不错——”胡九英满脸愤慨:“我八哥被江楼月杀了,偏偏有人徇私护短,只轻飘飘的罚了江楼月八十杖便了事,如今兄弟们愤怒不满,这才多说了几句,宸王殿下传召所有将领前来,不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吗?我八哥虽脾气不好,说话直了些,却也在营中拼死征战十余年,为保家卫国,身上留下无数道伤口,如今被人说杀就杀,半点交代都没有——宸王殿下既然要议,那就给大家一个交代!”
话音落,胡九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声音发涩:“倒是忘了,江楼月是宸王殿下未婚的妻子,以末将看,宸王殿下不是来议这件事,也是和元帅一样,想护短吧?人不都已经让宸王殿下带走了吗?还专门叫所有将领来中军帐议,难不成是要专门与大家强调,江楼月在营中是个多么特殊的存在?”
他说话尖酸,几句话过去,武安侯和谢尧都成了毫无底线的护短之徒。
而事实上,谢尧和武安侯今日所为,的确就是这样的人。
傅南擎眼底冷笑。
本来对江楼
月从轻处罚,武安侯就威信大减,若再此时谢尧还盲目护短,这个本来就没多少实权的监军也就名存实亡了,以后,营中不会再有任何人听他们二人的。
守备军中虽有些武安侯的旧部,但多年过去,军中将领也有调动,这些守备军中领武职的人,也并非全是武安侯的人。
一时间,便都窃窃私语起来。
“杀了个将领,随便处置了一下就了事,还招呼所有将领到中军帐来,元帅和监军合起伙来护短,这不胡闹吗?”
“就是,那胡八重可是有军功的,说杀就杀了,这样以后谁还敢拼死拼活的立功?要是一个不顺眼,惹元帅的人不高兴了,立刻就要身首异处!”
“嘘,别说了,得罪了元帅也是死路一条——”
至此,武安侯铁面无私的形象仿佛岿然崩塌,傅南擎的那些人幸灾乐祸,江护等人满脸怒气,但偏偏又没法反驳。
对于江楼月的护短,的确算是徇私。
一些中立的,也叹息着看过来,瞧着对武安侯也是失望的。
至于谢尧……
他是个王爷,也是个监军,听起来好像很是厉害的样子。
但这里是军中,武将的品阶、威信决定士兵会
不会听话,所以一直以来,大家也是把他当成一个好看的摆设罢了,他在与不在,根本不重要。
就算气势吓人一些,也只是暂时的。
谢尧淡漠地说:“本王的确要议胡八重之事。”
所有人朝着谢尧看过去。
胡九英愤愤说道:“我八哥已经死了,你要议是不是?要议就把凶手交出来!”
“本王不是要议云骑将军杀害胡八重一事,而是要议——”谢尧缓缓看向傅南擎,声音没有丝毫温度:“胡八重偷盗粮草一事!”
胡九英暴怒:“胡说!我八哥身为营中将领,怎么可能偷盗粮草?大家不要相信他胡说八道!”
“若是本王有证据呢?!”谢尧面不改色命令道:“传粮官刘章!”
霎时间,帐篷内所有人面面相觑。
偷盗粮草?!
一时间账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向营帐门口。
傅南擎眉心快速皱了一下,在粮草上动手脚的确是他们想好了要对付武安侯的办法,但是如今都还没有下手,哪来的证据?
武安侯却是眯了下眼睛,手指不轻不重抬了一下,之后,江护乘所有人不注意,离开了。
“是!”谢尧身旁的蔡威应了一声。
片刻
功夫,一个青年男子被请了进来。
男子二十七八岁,瘦高而斯文,穿着鸦青色的户部官服,进来之后便拱手行礼:“见过宸王、元帅、各位将军,在下户部粮官刘章。”
刘章神色平静,在这剑拔弩张的中军营帐之中,半点不畏惧,又说:“最近这些时日,胡将军每日都会前去寻卑职,过问粮草之事——”
胡九英立即把话茬抢了过去:“我们行军作战,粮草为重中之重,他每日过问难道错了?”
“倒是没错。”刘章说道:“只是一日三次,过问的也太勤了些……此次出征,粮草并不算宽裕,卑职以为,胡将军这样操心粮草之事,是害怕粮草后续补给不足,影响士气,卑职身为粮官,深知粮草的要紧,所以往朝廷递交了八百里加急的奏折,想及早筹措粮草以备不时之需……顺便也命人仔细点算剩余粮草,也好心里有个数,可就在点算过程中,却发现有人暗中偷盗,粮草少了几乎半月的供应。”
一帐将领瞬间哗然。
在行军作战之中,粮草为第一要务,有人在粮草上做手脚,便等于是摁住了三军将士的命脉,比敌人更可怕!
傅南擎阴冷
地看着刘章:“你说发现有人偷盗粮草,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最近这几日。”
“为何不禀报?”
“卑职知道事关重大,所以暗中禀报了宸王殿下,请宸王殿下插手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