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驾马车外边看来与普通马车无异,但里面却甚是讲究,不单说两边的床几异常考究,雕的精致的飞鸟走兽,马车居中还有一个低矮的茶几,样式甚是别致,卢飞好奇地低头看了起来,那笑铭在前面似乎能看到一般,声音从前方传来:“中间的小柜上有一个把手,给两们公子准备了上好的波斯葡萄酒,请二位慢用。”
卢飞依言轻轻一拉,果然从茶几下拉出一个小柜,笑道:“还是金叔了解我。”
说罢,拿出两个青绿色的夜光杯,对云宥道:“来一杯如何?”
云宥摇了摇头,他可没有卢飞那么好的心情,一想到又要见到捕神金成峰,云宥的心情就沉重起来。
在每年的天下会中,捕神金成峰是最请云宥感到害怕,不,是感到恐惧的人。
云宥每次见到金为峰,总有一个全身赤裸裸的、被扒光站在阳光下的感觉,所以每次天下会的时候,云宥看见金成峰都躲得远远的,能不见就不见,平日里也是避而远之。好在金成峰将捕头的位子传给金笑岳后,这几年已鲜少露面。此次云宥自作主张救了卢飞,无名的事到底能不能在金成峰面前保守得住,云宥心中确实没底。
想到此节,云宥觉得自己头一个比两个大,一抬头,却发现那个惹事王卢三公子,在连干二大杯美酒后,已躺在床几上沉沉睡去。
云宥突然羡慕起卢飞来了,他可以敢爱敢恨,可以想睡就睡,想喝酒就喝酒,想打架就打架,云宥冥想了半天,突然有点痴了。
——我也想这样。
云宥叹了口气,开始借着这段时间卢飞睡着、没有那么多聒噪的时候开始修习起黄庭功来,卢飞适才一席话虽说惹恼了云宥,但也恰好戳中云宥的痛点,授箓不授箓倒是其次,关键是不能让别人瞧出破绽这倒是首要。
马车平平稳稳行驶一个时辰后嘎然而止,那笑铭在车下道:“两位公子,请移尊下车。”
卢飞伸了伸懒腰,睡眼惺忪道:“终于到了。”
云宥暗中吸了口气,和卢飞一同下车。
这是一个平坦的山谷,周围是翠翠绿绿的山蜂,抬眼望去,一条小溪顺着山涧流下,到小屋。
笑铭在前面带路,云宥和卢飞进随其后,此时刚到二月,地上的小草已开始泛青,阳面的山坡上已发出嫩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花香,偶尔有小鸟鸣叫着从这棵树掠到这棵树上。
笑铭歉意道:“金爷不让马车进入这片谷中,还请两位公子见谅。”
卢飞喃喃道:“金叔可真会这地方,这是谁家的什么地方呀?。”
笑铭道:“这片地方以前是谁的并不重要,现在金爷已将周围尽数买下,取名无忧谷。”
卢飞道:“我要上天天也能呆这就好了。”
云宥再旁淡淡道:“你呆在这绝对会死掉。”
卢飞奇道:“会死?为什么?”
云宥淡淡道:“会急死。”
金铭莞尔一笑,三人沿着小溪顺流而下,转过那几座小木屋后,只见一个精癯、须发如墨的老者正手持一柄鱼竿盘坐在溪边,旁边有一个石砌小桌,上面的茶壶还正袅袅冒着白雾。
笑铭示意卢飞二人不要打扰,两人在一丈外立住,大概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那老者终于拉钩,钓上来一条寸许的小鱼,叹道:“想钓的不是你,你去主动咬钩,实在让人可惜。”
说完,将那条小鱼从钩上取下,复又扔回溪中。
卢飞大声道:“金叔,别忙着钓鱼,我和云宥来了。”
这老者正是捕神金成峰。
金成峰一叹气:“你一来我就是想钓鱼也钓不了了,你这么恬燥,鱼早让你吓跑了。”
卢飞和云宥跑上前去,两人给金成峰行过礼数后,金成峰笑道:“你们两个胆子可真够肥的,竟敢去招惹常四海那老不死,真是后生可畏呀。”
卢飞嘻嘻笑道:“你还别说,差一点死了。”
金成峰眼睛从两人身上扫过,就在这时,一人已从木屋中走出,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个茶杯,却正是许久不见的蔡云亭。
卢飞大喜:“蔡捕头,你也在这?”
经常四海一事后,卢飞、云宥和常四海共患生死,心中已当成兄弟一般。
蔡云亭脸上笑意荡漾,但仍规规矩矩拱手道:“两位兄弟别来无恙?”
卢飞道:“我还害怕常在龙他们一帮人还会找你麻烦呢,看你安然,我就放心了。”
蔡云亭微微一笑:“谢两位兄弟挂念。”
卢飞突然想起一事,对金成峰道:“金叔,我昨日对上常在龙,本以为他见我和云宥会不顾一切拼个你死我活,没想到他却是异常客气,是怎么回事呀?”
金成峰端起茶杯,啜了一回,眼睛斜了他们一眼:“你们两个最近不知道吗?”
卢飞皱眉道:“知道什么?”
金成峰缓声道:“当日常四海一死,你和云宥下落不明,你父亲和茅山的罗浮道长前去陈留,当时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击发、一场浩劫来临之势。”
卢飞奇道:“那后来呢。”
金成峰望着水面:“天下之事,莫不与势有关,顺势则为,逆势则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