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裕走进来时,翠烟正好递回帕子,程娇娥听到脚步声,看到她,眉头微拧,“外头的婢子是怎么回事?陛下来了,也不禀报一声?”
“奴婢这就下去瞧瞧。”翠烟看了眼绿竹,连忙找个借口,拉着她下去。
商裕看她冷着脸坐在椅子上,道:“是朕让她们不必通报的。”
程娇娥抬眼看他,就见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娇娥,这糕点里没甚东西,昨天的鱼汤,我很喜欢。”
“是吗?陛下今日可是肚子不舒服。”程娇娥心里有气,那鱼汤一看就不能吃,他偏吃了,“陛下太任性了。”
被一句话击中心脏的商裕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娇娥,我只是不愿浪费你的心意。”
“所以就可以明知道不能吃还非要吃?”程娇娥语气凉薄,“陛下,您到底要做什么?”
“今日的事情传出去,旁人可不会知道陛下的心意,他们只会道妾身妖言惑君,让陛下连自身安危都不顾。”程娇娥漆黑的眼眸清晰的倒映出他的身影,“想必这会儿已经有人在调查陛下早朝时为何面色苍白了。”
商裕面色青白交加,一颗心如同被刀子狠狠地扎
进去,他不由握住程娇娥的肩膀,“你便是这样想我的吗?”
程娇娥知道他对自己的情意,但是更清楚江山对他的重要性。当初,他选择钟离沁而放弃自己时,便说明了这一点。
因而,不论商裕如何像她表明心意,告诉她日后定会送钟离沁出宫,不管她心底再如何放不下商裕,她对商裕亦没了之前的那片赤忱。
她如今和商裕在一起,一则是商裕不肯放她离开,二则是她要利用商裕才能护着程家,至于她对商裕的那点心思,则是排在最末。
“陛下,妾身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朝中大臣怎么想。”程娇娥垂下眼,压下心底的怨气,语气平静,甚至还染上几分讥诮。
商裕心口犹如被滚烫的热油浇了一道,他怔怔的看着程娇娥,忽然后退一步,神情懊恼,“是我一时疏忽了。”
先前几次的言论表面上看着没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但程娇娥向来是骄傲的,恐怕那些奏折,那些流言蜚语早就伤到她的心了。
商裕修长的手指猝然收紧,看着程娇娥嘲弄的表情,伸长手臂将她揽入怀中,“娇娥,我知道,你对我心存芥蒂,亦
没法对我再如从前一般敞开心扉。”
“这些,我都知道。”商裕低沉的话语贴在她的耳边,让她浑身不住的颤栗起来。
商裕微微一笑,面上带了几分苦涩,“你要疏远朕到什么时候?”
程娇娥豁然抬首,震惊的看着他。
明明这些日子她都表现的温顺,自问没有什么破绽,为什么他还是能够察觉到自己藏在内心深处的拒绝?
“娇娥,你向来都不是个柔顺的女子。”商裕笑出声,“你该像只小野猫,令你不快活的事情都是直接伸爪子。这不像你。”
程娇娥叹了口气,随后从他怀里退出来,“所以,陛下希望我如何?”
语气是十足十的寒冷了,仿若掺了冰渣子!
“待岳母平安生产后,我便让人送你去卫城,你不愿见我,我可以等。但你只能是我的。”商裕逼近一步,“若你看上旁人,我便杀了他。若旁人看你,我便挖了他一双眼。”
程娇娥眨了眨眼,“若我一直不肯回来呢?”
“待江山稳定,我便从旁系择一人继承皇位,到那时……”商裕毫不犹豫的接口,“你便无处可逃。”
程娇娥震惊的瞪大眼睛,满
脸的不敢置信,然后嗤之以鼻,“你舍得?”
“有舍才有得。”商裕一本正经的回应。
倘若商澈有帝王之才,倘若他背后不是明熙这样的恶毒妇人,他不会夺这皇位。
“那便日后再说吧。”程娇娥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内心深处的一角已经松动。
商裕扬唇轻笑,犹如春风拂面。
程娇娥莫名脸热,她转过头,“事情说完了,陛下也该走了。”
商裕知她脸皮薄,也没打算逼迫,十分识趣的离开。程娇娥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啐了一声,想到他刚刚的话,不由失神。
还是青韵喊她,她才清醒过来,旋即不屑的撇嘴,商裕那番话听着真心,只是她却不肯相信的,若他日后真能坐到,她再赌一次也无妨。
商裕憋了多日的话一次性同程娇娥倒了个干净,心里面终于舒服起来。虽则程娇娥没有什么表示,但从她的表情来看,明显是松动了稍许的。
常德看着自家主子晴空万里的脸庞,暗暗咂舌,还是懿贵妃有本事,只随便说上几句话,便能让陛下这般高兴。
程娇娥坐在椅子上想了会儿,起身去取了针线。这次冬猎倒不是很冷
,但程娇娥记得,今春的倒春寒十分的厉害,京中不少人都染了风寒,因而她想在之前赶制一件护膝,商裕深夜看奏折的时候可以用。
青韵帮着在一旁底线,看她面容恬静,有心想问问她是不是真的希望陛下放弃皇位,但又觉得这话实在是大逆不道,只能忍着好奇,硬生生的憋在心里。
程娇娥放下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