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庆亮将信将疑地披上厚实的外套,出了书房,往客厅里走。
客厅的门大敞四开着,里面光是灯就点了四盏,照得客厅里明晃晃的,清楚照出里面人的模样。见来人真是钟离殇,孙庆亮不自觉加快脚步,还未进门,便讶异地高声喊问:
“贤侄,你现在不该在前线吗,怎么突然间跑到嘉峪关来了?”
正在吃糕点充饥的钟离殇慌忙放下咬了一半的桂花糕站起来,朝着孙庆亮先一拜:
“见过叔父。”继而答问,“七皇子逼宫夺位,不知叔父可知晓?”
帝位易主,如此大事,孙庆亮岂能不知。他盯着钟离殇,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把他往无人的地方一拉,紧张地悄声问:
“贤侄,你为七皇子逼宫一事而来?”还不等钟离殇回答,他接着一本正经道,“七皇子逼宫虽大逆不道,但放眼陛下膝下的那些皇子们,要么有勇无谋、要么性格软弱,哪个能堪大任?贤侄,叔父劝你一句,你赶紧回边关去,帝位更换,不是你我臣子能够左右得了的!”
钟离殇微微勾笑,神色显得分外轻松地、像是
玩笑一般问:“那些人确实难堪大任,叔父,你看我呢?这个龙椅,我坐不坐得?”
孙庆亮更惊,语气里已带训斥:“我晓得你现在手握大权,可咱们为人臣子的,最重的就是忠义两字!贤侄,方才的话我权当没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休要再提了!”
“大逆不道?”钟离殇轻笑一声,“叔父,咱们如果让商澈登上皇位,才等同于真正的大逆不道!”
“你此话何意?”
“叔父您或许还不知道他的生母熙和皇贵妃的真实身份吧?”
“她不就是一个普通低贱的舞女吗?”
“要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舞女,你以为她凭什么能爬上龙床,专宠数十年?只凭她的美貌吗?呵,色驰恩衰的道理,叔父你并非不懂。”
孙庆亮的眉头蹙起,他自不是蠢的,钟离殇这一提点,他也想到了什么,不敢相信地猜测问:
“你是说,明熙背后还有人指使?”
钟离殇摇头:“叔父,我再给您提个醒,您想一想,前朝仅存的那一位咱们这么多年也没找到的公主叫什么,天底下难道真的有这么巧合的是?”
“鸣禧、明熙……”
当孙庆亮把这两个名字重复一遍,突然踉跄后退一步,他自是想到了。顷刻后,他激动地紧抓住钟离殇双臂,慌张问:“她是前朝公主?那七皇子他、他是……”
“商澈是陛下的骨血不假,可他身上同样流淌着前朝皇室的鲜血,这么多年来,明熙一直在暗中谋划复国一事,商澈便是她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商澈对明熙一向言听计从,谁又能保证,将来咱们天奕江山是否会在明熙的摆弄下改朝换代,再次恢复成南宁呢?”
“怪不得!怪不得!”孙庆亮恍然大悟般,“这么多年来,不管朝中臣子们如何进谏,陛下都始终不肯立七皇子为太子,原来症结在这里!可是陛下他糊涂啊!就算不立七皇子,他也该扶持其他皇子才是!如今朝中无太子,这贼子坐上了龙椅,我们该如何办?”
钟离殇沉默一会儿,才道:“父皇他并非不想扶持其他皇子。”
“父皇?”孙庆亮更加惊呆。
“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瞒叔父你了,其实我并非父亲的亲儿子,我的父亲其实是我的舅舅,我的真实身份是天奕八皇子——商裕。”
这番话听
得孙庆亮脑袋一阵嗡鸣,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钟离殇在说些什么。
什么舅舅、什么八皇子商裕……
直到钟离殇耐心把十八年前那出“狸猫换太子”的好戏娓娓道来,道清始末后,孙庆亮才反应过来,不过仍过了许久,他才敢勉强接受这个事实,却仍将信将疑地问:
“你当真是皇子?”
钟离殇点头:“我此时道明身份,也并非想和商澈争权夺位,而是为了说服您,好让您放心借兵于我。我打听过了,父皇他此时被囚于暖阁内,我打算向您借兵五千,冲进京城,拆穿明熙的阴谋之后,将父皇解救出来,把商澈赶下皇位,好守住咱们天奕江山。不知叔父您可愿借兵于我?”
孙庆亮没有立刻答复,他沉思了好一会儿,又问:
“京中光是守兵就有五千,其中禁卫军便有三千,这三千禁卫军个个都是好手,非寻常士兵可比,你只率五千兵,如何攻破城门、救出陛下?”
钟离殇指了指脑子:“打仗拼的不是蛮力,咱们如果打起来,都是天奕的兵、天奕子孙,大家都属一家,若能不动刀枪便不动刀枪,最重要的还是靠这里
。”
“那您有什么计划?”
钟离殇招招手,示意他附耳上前,他悄声耳语一阵,听得孙庆亮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却仍不放心地问:
“此举可行?”
“行不行的,总得试过了才知道,如果真的不行,那我只好借叔父您的兵去硬闯了。只是不知,您是否愿意借兵于我?”
“好!”孙庆亮一咬牙,“你既是皇子,单是凭我和安平候的情谊,我就该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