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饭过后,青韵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顾紫苑本打算让她继续留在自己家中养伤,但伤病好了七八,再由程娇娥接回安平侯府,程娇娥却认为,青韵毕竟不是顾家的人,一两日也就罢了,时日久了,恐怕遭人厌倦,坚持要带她回去。
她脾气倔,顾紫苑拗不过,只好让丫鬟从自己房里抱出两床厚实的鹅绒被褥,铺到马车里,把马车铺的松软极了,才让两个家丁小心地把青韵抬上马车。
程娇娥和她说了两句关怀的话后,也紧跟着坐上马车,差使车夫回安平侯府。
回去的一路,车夫赶车的速度显然慢了很多,程娇娥生怕路上颠簸,把青韵的伤口再颠簸开,让车夫驾车小心再小心、仔细再仔细,宁可慢一点儿,也要稳当。
她坐在青韵旁边,看着青韵因失血过多而面无血色的面容,眼眶忍不住湿润,她抓着她的手,她从头到脚都是烫的,烫的程娇娥担忧不已。
程娇娥本以为,自己去了皇宫,留在宫外的青韵,至少是安全的,却没想到,她竟被自己连累的险些丧命。
好不容易到了安平侯府,她差使这人小心地把青
韵抬到担架上,抬进家门。刚进家门,管家一听说她回来,便慌慌张张地急忙赶过来了,一瞧见程娇娥,就像是看见救星似的,忙道:
“侧妃,您可算是回来了!夫人这两日不见你,也不见青韵,闹得厉害,您快去瞧瞧吧。”
一听说虞嬛汐正在闹,程娇娥吩咐下人把青韵小心地抬进房间后,慌忙朝虞嬛汐的房间奔,她奔到院外,还没进门,就听见虞嬛汐大声嚷嚷着喊:
“娇娥!娇娥!”
她一进门,就瞧见虞嬛汐正在院子里奔着,一干丫鬟紧张地在后面追,既怕她出什么事,又怕自己如果挨得太近,惹她情绪激动,不小心再出什么事。
虞嬛汐的鬓发散乱着,一看就是今儿没有好好梳洗,衣服也凌乱,她奔走的时候,瞥见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程娇娥,那样子,活像是孩子见到阔别已久的爹娘似的,嘴巴一撇,泪水立马淌出来了:
“娇娥,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都不要我了。”
程娇娥心又是一酸,急忙奔过去,轻轻地抱着她,边轻拍着她的背部,边安抚道:“娘,别哭,别哭昂,我只是临时出去了几天,你
是我的亲娘,我又怎么会不要你呢?”
她既难受,又高兴。
高兴的是,虞嬛汐终于记得自己了,这说明她的病已经在逐渐好转;难受的是她现在依旧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让人放心不下。
她轻声哄了很久,虞嬛汐的情绪才平稳下来,情绪平稳之后,她让下人打了一盆热水,亲自给虞嬛汐洗了手脸,重新梳理过头发后,已是傍晚,又伺候着她用过晚膳,睡下之后,已是心力交瘁。
饶是如此,程娇娥还是去看了青韵一眼,听负责照料她的丫鬟说,傍晚大夫来过一趟,喂了一碗汤药,烧已经退下不少后,才算是放下。
重获自由的第一天,程娇娥非但没有体会到想象中的轻松惬意,反而身心俱疲。
是夜,她洗漱过后,宽衣坐到床上,床头点着灯,她手拿着这两天积压的信,信是从边城送来的,落款人是钟离殇。
得知他已经顺利到了边疆,并从他信中的描述中,程娇娥想象着边疆和京城迥然不同的风貌,唯有这一刻,她是轻松的,轻松里夹杂着向往和相思。
临别之前,二人之间的心意既然已经互相表达,程娇
娥在回信时,对自己的思念也丝毫不加掩饰,她隐去自己被“请”入宫一事,只尽量挑喜事、有趣的事,向钟离殇诉说着。
至于从刘太医那儿打听到的蛊医,以及连英无意间发现的,明熙竟然暗中服用处子血一事,她犹豫再三,还是没写入信中。
倒不是怕给钟离殇添堵,而是怕这封信在半路中被人截获,不该走漏的消息外泄。并且她也相信,连英是钟离殇的人,这件事,就算是自己不说,连英也一定会想法设法地给钟离殇信儿。
回完信,她把干了的信纸塞进信封里,信封上滴蜡,之后才躺到床上,头一沾枕头,几乎立马入睡。
这些天,她在皇宫里,终日惶惶不安,现今回到了安平侯府,心安了,这一觉自然就睡得十分踏实,直到次日日上三竿,才将将睡醒。
她醒来时,青韵已经醒了。
青韵醒来的一瞬间,瞧见眼前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物,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安平侯府,忙抓住照料自己的小丫鬟问情况,当听小丫鬟说,程娇娥已经平安回来时,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
天知道,在她昏睡的这段时间里
,她一直在做噩梦,各种各样的梦,这些梦唯一有串联的,就是它们全部和程娇娥有关,结局又不约而同地差强人意。
她身上有伤,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伤到的又是胸膛,哪怕是从床上坐起来,也要人帮衬。
在丫鬟的帮衬下,青韵吃了两个包子,喝了一碗米粥,巳时,又把汤药喝了,便又忧心起程娇娥。
她忧心刚起,迟起的程娇娥推开她的房门,瞧见她不但醒了,而且已经坐起来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