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听说,荣城有一位做生意的大户人家,富可敌国,也是姓程,程侧妃你听说过吗?”
“皇贵妃您说的,应该是我的东家。”
“东家?”明熙眉头微蹙,盯着程娇娥的眼睛,誓要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些不寻常的情绪来,但她的反应却平淡的出奇。
“娘娘您有所不知,我家也是做生意的,我爹是东家手底下的一个掌柜,因为两家同姓的缘故,故而东家待我如自家女儿一般。”程娇娥话到此处,就顿住了。
多说多错,她深谙这个道理。
“本宫听说,都是你从中周旋,钟离殇才能那么顺利地从荣城借来银子充当军饷,还以为你就是那个程家的女儿呢。”明熙亦是不显山不露水地接着试探。
“我哪有那个福气啊。”程娇娥自嘲道,“不过是因为我打小和东家小姐一起长大,能说上两句话,东家小姐和东家又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一听说借银子是为了发军饷,好保咱们天奕安宁,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此事,我只是从中牵牵线而已。”
“你倒是谦虚。”明熙不知是贬还是褒,她说完这句话,便沉默了,沉默着继续审
视程娇娥。
把眼前的人“请”进宫,不是她的目的,她的目的是把程胥的女儿带进密室里,用她来威胁程胥,逼迫其交出自己缺失的最后一份藏宝图。
她是前朝的亡国公主,却能潜伏在当今陛下身边,一潜伏就是这么多年,甚至还生下皇子,暗中和自己的皇儿图谋复国大业,足可见明熙心智。
她从不是莽撞的人,也不会做莽撞的事。
长久的沉默里,她不知想了些什么,再开口,依旧是有关程家和程胥的事,两个人依旧是明熙问、程娇娥答。
程娇娥的每个回答都严谨的很,让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仿佛她就真的只是一个掌柜的女儿,和程胥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而程家三口,也早就在大火中丧生了。
明熙试探不出什么,索性不再白费功夫,把话题转回今天“请”程娇娥进宫,借口的托词上,问:
“本宫听说,织罗裳里的衣裳,全部都是一个人设计的?”
这种事,没有瞒的必要,程娇娥干脆谦虚承认:“设计不敢当,不过是妾身擅长工笔画,所以画了写图纸而已。”
“那这么说,本宫寿宴时,你和紫
苑穿的衣裳,也应该都是你设计的了?”
“是的。”
“可我却听高阳公主说,那日你说的是却是那两件衣裳,是成衣铺里的师傅们做的。”
“妾身针线活做的粗糙,织罗裳里的衣裳,妾身都只是提供图纸而已,做,确实是师傅们做的。”
程娇娥从善如流地回答道,言外之意,她那样的回答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明熙就是觉得十分不妥,继续追问:
“本宫还有一事不明,你为何要以一个丫鬟的名义来开设成衣铺?依本宫看,你是安平侯侧妃,如果以你的名义开设,生意只会更加兴隆。”
“妾身也曾这样打算过,但是夫君却说,妾身已经出嫁,是妇人,是贵妇,不适宜再抛头露面,与商贾为伍,所以才借丫鬟的名义,开了这家成衣铺。”
明熙仿佛是信了,脸上终于绽出一个笑容:“他说的对,既然是贵妇,确实不再适合和商贾为伍了。”她招了招手,示意程娇娥走上前,“他是个机灵的人,你也是个机灵人,本宫喜欢机灵人。”
程娇娥忐忑地慢慢走过去,生怕自己过去时,明熙突然对自己做出些意想不到的
事。
像她这样的女人,最是蛇蝎心肠。
但偏偏明熙忽然一下规矩起来,不再试探她,也不再追问什么,反而是让她瞧瞧自己身上的这身衣裳可适宜。
程娇娥说了一通场面上的漂亮话,听得明熙心花怒放,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信的她得意地把话题终于扯到今天的“整体”上:
“旁的本宫不敢说,若论样貌,也只有你们这些十七八的,花一样年纪的少女,本宫比不过。可再好的样貌,也得衣裳来衬不是?本宫鲜少出宫,却也听高阳公主她们提过,说你的衣裳做的确实好看,本宫就想着,让你替本宫做两身冬装。”
程娇娥故作惶恐:“皇贵妃您抬爱了,能给您量身裁衣,是妾身几世修来的福分。”说着她大胆抬头,仔仔细细把明熙的身材审量一遍。
她的视线和明熙对上时,是笑的,可视线一旦错开,她眼里的笑就会变成彻骨的冰霜,竭力压制的恨都藏在那些冰霜里。
她强挤出笑容:“皇贵妃您的身材,妾身记住了,您把您的尺寸告诉妾身,妾身这就回去为您单独设计出几套冬装,供您挑选,待做好了,就派人
给您送来。”
若是识趣的,在她这句话说完后,就该“请”她回去了,可明熙既然想借口把她骗进宫了,不管她是不是程胥的女儿,都没打算这么轻易放她回去。
明熙笑道:“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寒气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降下来了,本宫呢,又一向挑拣,穿不得宫外的裁缝女红做出的衣裳,不如程侧妃你就留在宫里,待衣裳做好了,再出宫去,如何?”
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