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中,许贯被缠得就像是个大粽子。
“醒了还不起来,别忘了你和师父的约定,抵达长安之前,每晨、午、昏皆要与虎侯比斗,输了负责魏武膳食。”
“师兄你为何在我帐中。”
冉闵丢下手中兵书:“师父特意交代的,监督你。”
许贯什么情况自己心里清楚,如今他都突破无双了,心中难免有些懈怠。
而且本来昨天晚上他受到了那么严重的,身体与灵魂的双重打击。
没想到就这样,他那倒霉师父还不放过他。
不情不愿的起身,更衣,随口问道:“这还有多久到长安啊。”
“还有一日脚程。”
“总算是,该结束这段噩梦般的旅程了啊。”
“你高兴的太早了,抵达长安之后,每日,由我充当你的对手。规矩有些许变更,比斗做负者倒是不用出去猎杀猛兽,不过晚餐就要跟黄将军去夺了。”
许贯呆呆的转过脑袋:“黄将军!?”
冉闵笑盈盈的点头:“没错。”
鬼的黄将军!
放眼长安之内,就特么只有一个黄!
就是小黄的黄!
虎口夺食?
那家伙是一般的老虎吗?至今为止许贯当初被其各种蹂躏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真要去抢那恶虎的晚餐,倒是没有性命危险,但一顿暴揍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去的。
“行了,别想这么多了,去校场吧,虎侯大人还在那里等你。”
许贯心不甘情不愿的收拾好,然后出帐。
这时跟在冉
闵身旁的亲卫才开口道:“大将军为何不将晋武爷即将离去的消息告诉许将军。”
“有什么好说的,这小子看似没心没肺,实则比谁都重情义。师父在他生命中的比重太重,若当面告别,恐他又作女儿态。”
“将军何尝不是如此?”
冉闵望向外面的天空,终收起脸上的笑意。
从胡人暴君的养孙成为所有汉人眼中的英雄,一路走来,冉闵经历过太多。
论勇武,他是南北朝第一猛将,放眼中原,能在他手下走过三合之将不过一掌之数。
论谋略,他是晋武一系阵战派的传人,生平大大小小数百战,未逢一败。
但没有人知道,在这样一副强壮的躯壳之下,对于张武的孺慕不曾比许贯少得半分。
张武第一次出现不仅救了他和曹承的命,更是诛杀暴君石虎,占据邺城之地,给了他一块安身立命施展抱负的根基。
张武的第二次出现,教他兵法、武艺。为他留下战兵。使他打破宿敌鲜卑名将慕容恪。
第三次,破灭慕容垂阴谋,使胡人惶惶如丧家之犬,再无复燃之机。
第四次,惊司马,气桓温,使南地内部矛盾彻底激发,为北魏扫清了南下的道路。
每回只要有那个男人在前,冉闵才能肆无忌惮的冲杀斩敌,就像是在外的孩童有了家中的靠山一般。
而这一次的告别
冉闵心里很清楚,这次回到长安之后,以后恐怕就没有第五次了。
天
下将定。
他的师父,再也没有在此驻留的理由了。
毫无意外可言,许贯再一次输了比斗。
被许褚像丢破麻袋一般丢了出去。
骂骂咧咧一瘸一拐的向山林间行去,不大会功夫猎回一头猛虎。
白布缠绕之内的伤口有多处振开,点点猩红从其中透出许贯浑然不觉。
这一次,他依旧落座于营帐角落之内。
周旁文士谈笑开心与他无关。
感受到周围偷瞄的目光他也只装作不晓,径自在那饮酒食肉。
偶尔冉闵、谢玄下场与他碰上两杯,才算是彻底放开。
肆意的饮酒大笑,各自吹嘘着男人之间来来回回吹烂了的那点破事。
在也没有因为旁人眼神中的躲避而感到疑惑,而是静静的享受着无双级别的武艺以及顶级的气量为他带来的鹤立鸡群。
武帝北归之日。
长安城内万人空巷。
原本喧闹的朱雀门前,玄武街上不见一人。
而长安以南的迎武亭则是人满为患。
远远的望去,就像是乌云压顶一般,乌泱泱的根本看不到尽头。
亭中,年幼的曹佑牵着母亲的手,不是垫脚眺望,问出了和他爹觐见曹操之前相同的问题:“母妃,太祖爷爷和善吗?他会喜欢佑儿吗?”
李氏笑着摸摸儿子的头:“当然,你是魏武嫡亲血脉,是北魏未来的继承者,武帝自然会喜欢。”
此亭阁是少府请令曹承之后特为迎接曹操北归而加紧赶制的巨大亭阁。
亭高
八丈,方圆六丈,其下是一片可容纳十万人的巨型广场,正中竖立魏武北伐晋武相随巨大石雕。
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所谓迎武的武,是魏武的武,也是晋武的武,更是全民尚武之意。
北地生民走到今日,是无数热血男儿抛头颅洒热血,一寸一寸夺回的大好山河。
现存于此的生民,可称为全民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