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口处已被魏军彻底扎牢。
王猛干脆扔下身后的大营都不要了,将大军尽数布置在隘口位置。
为的,就是在冉闵大军抵达之前,彻底拖住胡人突围的步伐。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慕容垂的阴谋他虽是看透了,可依然没有任何办法。
置之死地而后生。
甚至王猛自己都不清楚这样一支胡人大军将爆发出怎样的战斗力。
一代智将,大魏车骑将军,此时脑子乱哄哄的。
他甚至已经开始在预想胡人突围之后究竟该如何补救。
任他绞尽脑汁,也没整理出来个相对有效的补救方式。
至少,就目前而言,胜利的天平逐渐向着胡人在倾斜。
王猛愁得掉头发,不过下面甲士相对还算比较乐观。
“喜顺,还是老规矩,这回兄弟们哪个不幸阵亡了,还是由你将他们的军功统计出来,送成中领军,该分得土地,要切实的分到亲属的头上。”
“伍长,怎么又是我?”
“咱们这就属你腿脚最灵便,任谁死了你也死不了。”
“哼,你们不怕死,俺喜顺一样不怕死!说着话,你分明是瞧不起俺!!”
伍长伸手拍拍少年的肩膀:“都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家土地已经够多了,留出些空余给别家,总不能等天下安定之后,大家伙都去你家当租户吧。”
周围甲士听着哈哈大笑,善意的揶揄少年两句。
不仅同伍之人,即便在王猛的北伐军中,少年都是个名人。
喜顺
有四个哥哥。
他大哥更是因为作战勇猛一路成为王猛亲卫。他二哥曾经便是这一营的营校。他的三个是北伐军中最优秀的斥候,而他的四哥,恰是这一伍之前的伍长。
茫茫大魏,其野苍苍,其中铺盖了多少英雄热血。
乱世的残酷远远超乎想象。
现如今,少年兄弟五人仅存其一。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无人赡养。
说是不让喜顺与旁人争抢功劳,何尝不是对少年的一种变相保护。
喜顺暗自嘟囔一声,别个的好意他心里清楚,可他不喜欢这种被人保护起来的感觉,随口道:“伍长,俺要小解。”
“去吧去吧,不着急,慢慢解。”
事实上喜顺出阵之后,便沿着隘口草木丛林,一路向着东边摸去。
借着月色,若不细看,只当林间动弹的野兔。
他家原就是猎户。
他从小跟着父亲耳濡目染学会了一身隐藏本事。
从军之后,他三哥未卒之前,平日无事时,也会向他灌述些藏身之法。他一直记着三哥说过的“斥候就是大军的眼睛,眼睛睁不开,仗便打不赢”。
如今,营口距山谷间布满了胡人的岗哨。
寻常斥候根本摸不过去,喜顺总觉得自己该为北伐军做些什么。
至少,也得对得起魏王、车骑将军对他一家的栽培。
一抹乌云遮月,世界彻底黑了下去。
旁人或许会恐惧。
但黑暗对斥候而言,就是最完美的隐藏。
借此良机,他几乎是直立着身子,
拼命狂奔向前了。
很快,乌云散去。
喜顺同时停止了奔跑。
他已然到达了相对视野开阔的观测点,在一片矮坡的草木中藏好身子,经量不使自己的呼吸声太重。
眼睛随之向胡人军帐方向望去。
“以旗观数,胡人大军约有四十万。”
“帅旗涌动,旌旗拱卫不歇,他们今日要突围?”
“慕容家的白狼旗被拱卫在了最中间”
大致一观后,喜顺缓缓匍匐后撤。
他不敢耽搁太久,必须尽快将消息传递回去。
战报都是具有实效性的。
等胡人彻底动起来,即便他打探的再详细也没了意义。
从将军得到消息,做出反应,再到下达命令传达三军,每一项都需要大把的时间。
杀!~杀!~杀!~
“等等,怎么会有喊杀声?”
簌!~簌!~
草木飞速荡开。
猎人本能下回头,喜顺瞳孔飞速收缩。强忍着心神乱缠才没喊出声来。
他看到了什么?
一头身长约有一丈三尺的老虎蹿进了他藏身的丛林中!!
全完了!
喜顺绝望的闭上了眼。
为了隐蔽方便,他出来时只带了一支匕首。
作为猎户的后代,他自然清楚,百十人带长叉都不一定能围死一头大虫。
像他这般带柄小刀的,聊胜于无吧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喜顺并未感觉到身上因为撕咬传来的痛感。
一睁眼,才发现大虎并未发动进攻,只是侧卧在一旁。
时不时打量打量他,时不时打量打量
军营。
“老虎哥?老虎哥?你不吃俺?”喜顺壮起胆子试探性的唤了两声。
小黄人性化的翻个白眼。
强身健体丸当糖豆吃的它虽口不能言,但灵智比起普通的野兽要高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