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太守府,偏室。
典、许二将相守,周围百步,生人不得近前。
“事情都办妥当了?”
“回主公话,那张蛮子的师父早死了,是您多虑了。”
曹操面色一滞。
其实这件事他做的挺不地道的,毕竟他潜意识中以为于吉确是张武的师父。
如此一来,等同是逼着张武弑师。
倒非是曹操无情,盖因为他可以完全相信张武,却不能容忍一个未知的不确定因素存活于世。
张武是他女婿,是他心腹爱将,是大魏的晋王。
可张武的师父他并未接触过,这种人还是死了最好。
“子谦没有面露不快之色吧?”
“不快?”郭嘉回想一下张武嘴都快要笑歪了的情景,瞬间摇摇头:“未曾,只说大将军位就算了,食邑两万户就愧领了。”
“这小子,倒是不客气。”
曹操这才放下心来,还能领赏,那就说明没啥大问题。
“主公何必纠结,便是张蛮子那未曾露面的师父还活着,也无甚紧要紧要。”
“哦?此话怎讲?”
“主公之所以紧张,不过是知张蛮子为性情中人,重情重义,若其师犹存于世与魏为敌,恐其左右为难。”
曹操点头。
对于这点他其实相当矛盾。
他这女婿,只观其表,乃贪财好色,急功近利之辈。
再观其里,方知陈留张子谦重恩义,凡滴水之恩,必当厚报,必当死报。是真正的豪杰之辈。
这种人,斧钺难以动其心,财帛难以改其行。唯恐有心之人挟恩图报。
如今,张武的根已与大魏扎在了一起。怕就怕世上还存有大恩义于他者。
郭嘉:“主公其实是高估了那所谓的师父在张武心中的分量,而低估了自己。”
“何意?”
郭嘉哂笑两声:“邀闻当年,张蛮子下山,行如乞儿,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由此可断,其师未尽之责良多。”
“自其投魏以来,主公待其亲善,亲子尚尤不及。衣食住行皆有照扶,开化其智使之独领一军,隆恩重赏使其居高位于庙堂。以女相许而陈留张氏方存世家之列。如今张、曹不分,早已亲如一家。”
“若说其师授其武艺已是难得,子谦有今日所成,主公可居功九成。那蛮子嘴上不说,实则多为主公效死,数度为主公大业安危置身险境,多为主公效死,其前胸后背箭疤犹在,主公岂不见呼?”
“主公与张,虽异姓,情同父子,超乎君臣、翁婿良多,何必妄自菲薄,与一不相干的外人计较。一如贾文和多教世子,主公可曾想过屠之。”
曹操一慎,继而抚掌大笑。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果然不假。
说白了,曹操就是酸了,他心底只是怕张武对他师父比对自己更亲近罢了。
如今郭嘉点明,再回想一番,九成九是自个庸人自扰了。
念头通达,心情自然也开朗了起来,曹操起身推开偏室窗子,一缕阳光映射进来,打在身上暖洋洋的。
“对了,只你回来复命,那蛮子呢?回城也不到孤这来露个脸?”
“怕是正与乔家姐妹谈情说爱着呢。”
“奉孝不必嫉妒那厮,孤同样为你许了一门亲事,淮南王氏嫡女,你也去谈情说爱吧。”
郭嘉愕然,张口半晌,半句话都吐不出来。
淮南王氏嫡女
好闪亮的名头。
张武那厮亲事,就是择优而选,择貌美者取之。
怎么到了自己这,就成了政治联姻的工具?
偏心眼偏成这样,亏自己先前,浪费了那么多口水宽慰曹老板,没良心!
“你那什么眼神,孤早已打听过了,淮南王氏嫡女,出落美艳大方,举止得体,性高雅,怎么?你不爱迎,我便唤旁人去迎。”
嗯?
不对,曹老板语态不似作假。
郭嘉这才回神,连连告罪道:“没没,嘉只是受宠若惊,一时失了神,多谢主公厚爱。”
说着,火急火燎的奔出了偏室。
他跟张武情况可不一样,家有程氏悍妇,若无曹操牵线,想迎个侧室,就跟做梦似的。
既是美人,哪还轮得到他挑三拣四。
“这浑小子。”曹操笑骂身,撑个懒腰,随后出了偏室。
“许褚,你过来。”
许褚见曹操唤他,这才闷闷不乐的上到进前:“主公有何吩咐。”
“孤这瞧着,仲康是有心事啊。”
许褚当即拉下一张臭脸,瓮声道:“张武那厮忒不地道,他都云霄显勋了,还与末将争功,就借那冷艳锯使使都不肯,简直不当人子。”
曹操大笑而扶其背。
他心里清楚,云霄阁一立,位置就那么多,立一个少一个,这些虎将都牟足了劲头争功。
曹魏大势已成,天下趋于归复,功劳也是立一桩便少一桩。
特别是典韦已列云霄阁,成天与典韦厮混的许褚自然是意难平。
“莫说孤不给你机会,你去点上三千禁军,随文若先行去往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