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队十日至濮阳,再过十日堪堪转至许昌。
过了汝南进入新野边界时,已是七月中旬。
云麾往日行军虽快,但在荀彧可以安排下,几乎是行军之速也就比步卒稍快些。
每至一地,还有时间于各处游玩一番。
张武也终是有机会看看他曾为之征战的锦绣山河。
大魏从一郡之地,终成北方霸主,耗时六年余。
这还是他头回这般悠闲。
临近长江地带,恰逢雨季,天空细雨延绵不绝。
新野城外十里驿站处,大军暂且歇脚。
与几年前一般无二,同样的城外驿站,同样的天降细雨。
安顿好甲士之后,张武也如同那日一般,坐在门槛处观雨,
黄忠则是抱着九尺长刀守在一侧。
“汉升可还记得此处馆驿?”
黄忠抬头望天,长叹声:“不曾忘,不敢想,也不能忘。拜谢将军再造之恩!”
张武一把将其托住,不令其拜倒。以张武现在120的巨力,他若不想,黄忠根本拜不下去。
“汉升这是做甚。”
黄忠眼仁通红,再临旧地,心中感慨无限。
荆州是他的故乡,可此地给他留下的回忆可不怎么美好。
“若无将军当日提携,忠此时怕是已失承业,尚在襄阳为一门吏”
现如今他已是堂堂的大魏征北将军、新安亭侯,天下间数得着名次的骁将。
就连黄叙也成为世子身边虎卫。
黄氏一门两世人,受曹魏两任君主信赖,荣宠一时,羡煞旁人。
可每每回想当日之事,黄忠都不由得后背发凉。
若非张武一眼瞧中了他,若非是张武威逼利诱,说不定他脑子一抽,就真留在了荆州。
还自以为刘景升对自己不错,有知遇之恩。
可对比之下,刘景升那点小恩小惠,又算得了什么。
“你啊,这性子就是太过于较真了,这人生际遇,本就是妙不可言。以汉升武艺,出人头地也是迟早的事。”
黄忠的性子不足以支撑他说些煽情的话,可他的心是火热的。
转身回到馆驿内抱出坛烈酒,连饮三大碗后,正了正身子,一如当年以副将拜见主将时,单膝跪地,抱拳而拜。
因其离着张武尚远,张武扶他不住,也就随他去了。
一旁守着的云麾甲士赶忙上前,将其搀扶起身。
踏踏踏!~
远处马蹄声渐渐响起,黄忠不再矫情,掌刀立在张武身前,眉宇轻锁,迸发出无尽战意。
他可不管此处是谁家地界,更不愿理会往日荆州那些八竿子打不着边的情义。
他此行受魏王重托看护张武,凡是能对张武造成分毫威胁之人,便一刀斩之罢了。
蔡瑁已在新野等了张武、荀彧大半个月,此时见到张武坐于门栏,心下欣喜,策马上前。
在蔡瑁想来,只要张、荀二人没有直接入襄阳就是好的,这就代表还有的谈。
只要刘琦能死在襄阳之前,刘琮世子之位照旧能稳如泰山。
可以说作为娘舅,蔡瑁可真算是为他那小外甥操碎了心。
可蔡瑁在荆州跋扈惯了,根本没将一旁持刀而立的黄忠放在眼里。
再策马进前五十余步。
只听黄忠一声爆喝如猛虎啸山林,九尺长刀流光一闪,
瑁座下战马嘶鸣一声,硕大的马头飞断而出,血箭飙出三丈远。
这一刀如果砍在人身上,绝对是一刀两断的下场。
就在蔡瑁大惊失色,即将落马坠地之际,黄忠一手将其抄起拎在手中,单手仗刀猛然一磕,沉声道:“魏,骠骑将军行辕在前,何人放肆!”
其后一众骑兵纷纷勒马,心头剧颤。
劫后余生的蔡瑁人都傻了,打着摆子望向张武求饶:
“子谦,这这这是我啊。”
黄忠将其掷于地上,长刀压颈,冷声道:“蔡瑁,你是何身份,有胆直呼我家将军名讳?”
蔡瑁被摔得眼冒金星,却又心下委屈,上次荆州相见时他就这般称呼的啊。
他对曹操都是直呼表字,何况张武。
只是现下,人为刀狙他为鱼肉,这些话他是万万不敢提的。
只得唯唯诺诺双膝跪地,唤了声冠军侯。
张武看着蔡瑁狼狈相,心头大快。
就是这货,不知死活非要去淮南助拳,如若不然,就凭刘备、刘繇二人,岂能在淮南掀起什么风浪?
要不是留这这厮还有用,张武真想一拳打得他桃花开。
“左右,去请太尉来。”
片刻后,
荀彧在陈琳的陪同下出来,一见蔡瑁这番模样,假意怒嗔道:“汉升,快快撒手!蔡德珪可是荆州不可多得的大将,莫要伤了和气。”
这就有些指桑骂槐之意了。
这么草包的大将在荆州都算不可多得,那荆州别个将军算什么?酒囊饭袋?
不过蔡瑁已经顾不上那么许多了,总算是等到了救星,再看荀彧,怎么看都觉得亲切。
黄忠这才收刀,冲着荀彧抱了抱拳,退至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