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韩信吗?”
牢姐当不明所以,但小命在别人手上握着,还是老老实实答道:
“淮阴侯早年为地痞所欺,受胯下之辱。投汉后,用兵如神,战无不胜,助高祖破项羽,终立汉室王朝。”
张武点点头:“知道的还不少。众目睽睽之下,中军腹帐之前,族人推举出来的羌王,竟能跪得下去,你之隐忍,当与淮阴侯不相上下。”
牢姐当闻言大喜。
他以为张武将他比作了汉初的韩信,当即拜道:“小人愿效淮阴侯,替魏王、君侯扫平天下战乱。”
那番模样做派,好像还真像忠臣良将那么回事。
“哈哈哈哈,”张武安坐马上大笑不止,几乎要笑弯了腰:“可别逗了,效仿韩信?你也配!”
韩信不管再怎么说,那也是汉人的兵仙,用兵如神的典范,是羌人能效仿的出来的吗?
牢姐当小心翼翼抬头问道:“那冠军侯何意?”
“之前我觉得你挺聪明的啊,现在怎么糊涂了?人啊,性子里的隐忍背后,其实都藏着巨大的野心。你说对吧羌王?”
韩信到底野心几何张武不清楚,也无从考究。
张武只是有点替他不值,胯下之辱都能受的主,何必要替别人去卖命?
但凡他再有些城府,完全可以学司马懿,李代桃僵,窜了大汉嘛。
毕竟都是能屈能伸的主。
牢姐当听这回听明白了,趴在地上疯狂叩首,痛哭流涕道:“小人见识过冠军侯神威,必不敢生有二心啊,还请冠军侯明察!”
隐忍之辈张武真的玩不转,历史上,就连曹老板自以为压制住了司马懿,最后不是照样玩脱手了。
他压根就没有想过给牢姐当活路。
之所以说了这么多废话,自然不是要敲打或者震慑牢姐当。
张武也没有和死人废话的习惯。
最主要的目的是驱散周围羌人的战意。毕竟周围七万人,张武也怕翻车。
他们的王在地上跪得越久,他们的士气就会越低。
还有另外一层,那就是驱散他们的战意之后,张武得保证他们不会退得太快,甚至不会退。
至于办法,自然是堵死他们所有活下去的希望。
让他们明白,逃,是逃不掉的。
“你应该听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牢姐当伏地颤抖,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张武清清嗓子,骤然提高了声线:
“汉律有言,一人反叛,全家连坐,一部反叛,全族尽灭!你,还有周围所有的羌人根本没有机会!只要我活着,我会将你们一个个送往地狱,就从你这个王开始!”
音落,悬在头顶的战枪落下。
轰隆一声巨响,临近的地面都轻微晃动了一下。
枪头下哪里还有牢姐当的影子,只有一面坑洼,还有被砸成碎块的血肉。
吼!~
犹如旱地起惊雷。
张武一声怒吼。仿若出闸凶兽。
周围骑兵纷纷后退,不少战马站立不稳失了前蹄,将它们的骑士从马背上摔落下去。
马超手持虎头枪横放身前,看向张武的方向,如周边的羌人一般无二,同样愣在了原地。
即便他脑子一般,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是控制住牢姐当,而非将他斩杀。
可张武不仅做了,那一枪更是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要杀谁,谁就得死,不分时间,不分场合。
即使敌军腹地,即使周围尽敌。、
如此魄力,马超自问,别说他有没有了。他就连想,都没想过。
这何尝又不是他心底所向往的样子。
骁勇、霸气、果敢、盖世无双。
万军丛中的那个男人,他就如同一座立在所有猛将、名将面前的孤峰。
攀登者有之,而能登至顶峰望其项背者,从前不曾有,现在不会有,至于以后,恐怕也不可能再出现了。
想到此处,马超突然有些心塞。
跟这样一个人生于同一时代,不知到底是该庆幸,还是该感到悲哀。
就如烈日下的萤火,光芒注定会被张武掩盖。
甚至身为武将,根本不用想着去争天下第一,所有和他照过面的人都明白,那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张武薨了,不然绝无机会。
失落的同时,马超身为汉人的民族自豪感突兀的填满胸膛。
这才是汉人将军该有的样子。
宵小之辈犯上作乱,就该杀干屠尽,什么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全是扯淡。
恶狼就是恶狼,即便是它对你摇尾巴了,也仅仅只是在装狗而已,
有机会,照样会撕开你的皮肉骨血。
“杀!!”
虎头枪来回一扫,打落羌人。
马超只觉胸中热血沸腾,这一刻,他没有畏惧,没有遗憾。只有身为将军时,最纯粹的战意。
张武回头一眼。
欣慰的点了点头。
他指导过很多人武艺,毫无疑问,马超是其中天资最高的。
马超所匮乏的,只是被他深埋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