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亲自派人叫我过府?只有我一个人?是有什么事吗?”
乔多禄虽然是这么问着,但其实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数的。
姜家老太爷在县城都是个神隐的人物,那是真的连县太爷都要维持表面的恭敬与客气,还是有那么点地位的,尤其在读书人之间。
刚成婚回门的时候,老太爷对乔多禄还是有几分看重的,考过他学问之后,还想安排他的学业。不过乔多禄当时身体还没多好,而且不管是张爱英还是他或者是姜琬,一家三口都不是那种会被人掌控的人,自然也不喜欢被人安排和插手,所以一开始就只是委婉拒绝。
但那时候姜老太爷都还是比较包容他的,可能也是对人才的爱惜吧。
直到乔多禄到县城求学,一下子“慧眼识珠”就入了萧夫子的学堂,这下子可简直就像是捅了马蜂窝,又或者说是踩到了老太爷的痛脚,直接就把人叫过去训斥一通,勒令他要赶紧跟那个地方撇干净。
结果,结果当然是乔多禄没听话咯,所以这一年来跟姜家那边关系都很平淡,也就是逢年过节姻亲之间的正常走动,该去就去来往还是有的,但是老太爷从来没有单独再把乔多禄叫到书房去,平常吃饭也没给过什么好脸色。当然,乔多禄也不在意就是了。
如今他老人家看乔多禄成了小三元,这不就又把人叫去,乔多禄也没有一点受宠若惊,反而有些
隐隐的担忧:这不是又想着给他安排之后的路吧?
他还真没多想,甚至还想得太少了一点。
姜老太爷不仅想把他送去青山书院,而且连老师都已经给他选好了,直接过去拜师就行了。
听完这些话,乔多禄都不只是震惊了,简直都快无语了。不过他是懂得表情管理的,只是木着一张脸:“祖父这些话,我现在不太懂。而且,我已经应下了苏县令,接下来要去县学进学,祖父为我考虑的这些,小子心领了,却恕难从命。”
“你这孩子,什么都不懂怎么也不来先问问过来人?你这么急着应下去县学有什么好的?当真是——”姜老太爷十分恼火,一副气的想要骂人的模样,看乔多禄那不喜不怒面无表情的脸,又压了下去,“算了,我知道你是没有人引导才这么莽撞。不过以后你也不用担心,家里会给你帮助,你如今也已经是秀才之身,做事更要审慎,尤其是做这种关键性选择的时候,一定不要盲目就做决定。”
他又沉吟一会儿:“这样,苏县令那边你不用担心,你若是不好说,我会请人去说服苏县令。留在县学与去青山书院,孰优孰劣,这一点苏县令比你我更清楚。他不会为难你的。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过几日大郎二郎从书院回来,与你细说书院情况,再一起启程去书院。至于拜师礼物……算了,这也
不用你们操心了。”
他面露嫌弃,就看那脸色,也能知道心里想的不是什么好话。
顿了片刻,姜老太爷才又道:“我们自会给你都准备好。禄哥儿,你只要清楚一点,我们都是为了你好,这些方面我们也比你更清楚,你有不懂的,也不要盲目就做决定,我们整个姜家都会是你的后盾,我们是一体的。”
乔多禄:“……”如果他不曾经历过之前起伏的人生,不曾经历过那样的大病,或者说,不曾被姜家冷落过,或许他都会被这些话给感动。
但很可惜,他乔多禄从来就是个脑子清醒的人,并不会被几句听起来好听的话糊弄住,尤其在跟他原来的计划大相径庭的时候。
“祖父,您说得对,这样的大事,我想我没法就这样做下决定。”
“对。”姜老太爷点了一下头,猛然意识到不对,“你什么意思?”
乔多禄不闪不避:“祖父的好心小子心领了,但这事不是小子一个人就能决定的。我想,我还得回家问问家里的意见。”
“你家?”姜老太爷皱眉,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又马上收了回去,毕竟,现在在他面前的虽然还是一个孩子是他的孙女婿,但确实已经是个秀才了,他不能再老是用从前的态度去对待这小子,引起逆反心理就不好了。
“我知道你看重母亲,毕竟你也算是由她一手带大的。但她毕竟只是妇道人家,都说好男儿不可长
于妇人之手。以前是没法子,可现在,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要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不要一味听从妇人之见。”
他认为自己说的已经足够委婉,却不知道听在乔多禄耳中那是字字句句都刺耳。
“祖父!”
他拔高了声音,也决定不再那么委婉:“祖父的美意禄哥儿心领了,但禄哥儿确实出身在此,眼界狭窄,也不曾奢想能一步达到多高的地方,所以,既然已经决定去县学,禄哥儿也不愿意失约,祖父的心意,我也只好敬谢不敏了。”
姜老太爷瞪圆了眼睛:“你!你就这么不识好歹?!!”
乔多禄:“祖父如果说是,那就是吧。”
“你!”姜老太爷气得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太师椅上,又猛地两手一拍,啪一下在桌上,“好,好,好!好得很!我姜家还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反骨。”
乔多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