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雁丝对他的举动可谓十分意外。
堂堂长林镇首富家的公子,哪有说跪就跪,说叩头就叩头的。
在她的主观印象里,这些打小被捧大的“娇子”们,最看重的就是脸面,叩头、斟茶、认错,无论哪一件,听起来,都不像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
她朝明智使眼色,这不妥吧?
明智摇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朝庞公子道:“赶紧的。”
阿雁没法,只得转了个对象,去看范子栋。
后者含笑道:“你让他叩了这个头,认了这个错,他以后才敢上门找明智。”
“那斟茶吧,诚意到就行,叩头实在太重了。”
庞公子面上一喜,结果他一回头,看到明智正落在身上的眼神,忙道:“叩头好,叩头才显诚意。”
咚一下,结结实实叩了个头。
然后双手奉茶高过眉顶:“顾夫人,在下有眼无珠,不知道竟是顾相公的母亲,多有失仪之处。这杯茶喝过,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在下的莽撞。”
王雁丝其实还是担心,做到这个地步,这个庞公子会不会在心里暗暗记恨明智。
明智诚然确有几分智慧,文武各也兼备一些,但是小人难防啊。
尤其是有钱有势的小人。
她只好拿出长辈的姿态,接了茶抿了口,和蔼道:“既是明智的朋友,那前事揭过,以后得了空,来家里玩。”
她表了态,庞公子喜不自胜。
“晚辈谢过夫人。”然后回头:“顾相公,这事
就算了了哈,你可不能往心里去。”
明悦这时又嚷起来:“那哥哥还欺负我和嫂嫂了呢。”
庞公子骇了一跳。
顾明智目光又凝了起来。
王雁丝叫停:“得了得了,你们回去隔壁,聚你们的。我们跟庞公子,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方才他已经表达过歉意了。”
曼青跟着附和:“娘说得正是。”
明智这才缓了神色。
双方不管什么嫌隙,都在方才庞公子不拘小格,勇于认错中消弥干净了。
庞公子这么大阵仗认错,其实大可不必,说到底,他所作所为,其实并没有给王雁丝等人造成什么实际损失。
不过心里添堵而已。
阿雁想来想去,参考前头庞公子明显抠搜的举动。
索性让映雪下楼,找掌柜着意又加了不少酒菜,言明加的这部分,落到自家账上来。
阿雁出了银钱,两边欢喜。
庞公子颜面上好看了,酒楼也趁此平回不少本钱。
一家大小,没坐太久,留了人等明智他们,便雇了轿回了租住的院子。
张良全非要护送他们回院子去。
到了门口,大的小的都进去了。他立在门口跟王雁丝说话:“你立意要等顾柏冬,我也无法。今日见明智,比之从前,又更加不同,如今无需八面玲珑,也能护着你,护着顾家。”
他有些落寞,“这当然是好的。”
“全爷替的那一剑,顾家上下,记这个恩情。”她浅福了一礼,真心道。
阿雁穿过来就是当家
话事的身份,从没有向谁行过礼。
和顾行之相处,一开始将他当恋人,后来将他当男人,甚至一度升级为工具人。
总之也没好好行过礼,说起来,张良全这得的,也算是头一份的“恩宠”了。
“其实抛开非要凑一块过日子这事不谈。你长袖善舞有渠道,我顾家脚踏实地有产业,双方合作才是双赢。”
她由衷道:“我个人是相当欣赏全爷的,短短时间能到如今的地位。除了运气,更多的定然是你个人的能力。”
张良全双眸倏地亮了:“当真?”
“不需要我回答,你看你所到之处,身边都是友善之人,便可见一斑。如果不是你能力足够,谁会处处给你面子?连今日那酒楼的掌柜都捧着你。”
对方默了下。
阿雁又道:“哦,对了,他还提过一句,庞老爷一直想拉拢你哩,是也不是?”
“利益所致罢了。”
“谁不是?你能在这么人当中,显示出你的价值所在,这就是你的能力。”话到这,她语气带了些促狭之意:“人人都得求着你,全爷可真是厉害!”
张良全没忍住,笑了笑。
阿雁站得有些累了,倚到半边墙上。
眼皮半垂,悠悠道:“但我跟你说句本心的话,你别介意。”
“什么?”
“即使没有顾柏冬吧,你也没有机会。”
张良全面色霎时难看起来:“我就这么差,这么入不得你的眼?”
“是的。”
“因为什么?他顾柏冬有什
么我比不过,论赚银的能力,论照顾人,哪样我比不上?”
在张良全自己看来,他应该是完胜顾柏冬的,虽说对方有能让妻小吃饱的能力,但银钱委实不多。
单看顾家在临风村住了那么久,一直就是那个土坯房子便可见一斑。
至于照顾人,一走数年,就别谈照顾了。
“他长得好看。”阿雁淡声道。
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