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映雪在应门。
“阿寿,怎么了?”
刘运寿未说话先叹气,又带着几分急:“才得到消息,王富贵放出来了。”
楼上两人视线交汇,皆从对方眼里看到意外。
楼下映雪这时也问出了他们的疑惑,“怎么会?”
“就是说啊,里正才吩咐我赶紧前来给顾夫人知会一声。她在屋里?”
映雪往楼上看了一眼,想着要怎么回应。
楼上阿雁开扬声道:“在呢,我下来说话。”
映雪道:“那快请进。”
阿寿朝她拱了拱手致谢,从对方侧身让开的位置进了屋。
入屋一抬头,顾夫人正在楼梯处下来,穿一身九成新的对襟褙子。
她上半身挺得很直,十来日不见,浑身的气韵好像越发高贵,比之前更多了些不容直视的上位者感。
他忙又弯腰作揖:“顾夫人,听闻平安回来的消息,小子委实高兴,此前一直担心着,怕生意外。”
“有心了。”阿雁朝茶案边瞥了眼,示意他坐下说话。
阿寿没动,原地等她走了过来,率先坐下,才挑了下手坐定。
然后将王富贵几时被怀疑,被关押,现下怎么突然被放出来的过程,细心详述了一遍。
末了,才说要请教顾夫人的意见。
王雁丝微不可觉轻笑了下,没说什么。直奔正事:“刘里正原话怎么说的?”
“他疑心是王富贵一直寄居在富亲处的儿子使了力。听说他读书上相当出色,那户富亲对他寄予厚望,除了读
书,其余诸多琐事,都会替他料理妥当。”
“这孩子倒是命好。”
“是,说出来,原来附近几个村,没有不羡慕的。他那富亲身家丰厚,交友广阔,能替他周全下来不出奇。要不是本系的子弟不争气,也轮不到王富贵儿子。”
他说出这些话,又后知后觉,话里话外有见不得人好的嫌疑,悻悻然住了嘴,小心地觑了王雁丝一眼。
“时也,运也,命也。这些事求不得。”
倒似浑然未觉,接了他的话感叹。阿寿心里轻吁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几日不见,距离拉大了。他总是莫名会担心自己哪里做得不到位,不合规矩而坏事。
“这么说来,是有人找了关系,给镇府衙门施了压力,所以王富贵才被放出来了?”
“咱们现下分析是这样的。”
映雪这时给阿寿上了盏茶,他忙朝她笑笑,点了点头。
“当时能查到王富贵头上,还是多得将军爷的人帮忙。现下这种情况,具体的原因,咱们已经在想法子打听。就是说,如果确实如预料的那般,不知道将军爷这边能不能再……”
阿雁抬眸,迎上对方小心探究的目光。
明明只是寻常的一眼,阿寿还是莫名感到一阵压力,不自觉避了去。
阿雁顿了顿,停了一会才道:“有什么顾家能帮上忙的,请里正别客气。说到底,将军爷先前只是看在我们为百姓做了不少事的分上,给个薄面而已。他若有难处
,我也是为难,但会尽力的。”
“这个自然,自然。”阿寿手心有点汗:“王富贵此人为一己之利,祸害乡里,若能说动将军爷出面,也不失为一桩为民除害的美谈。”
阿雁挑眉睥他:“你说得是。”
阿寿打了个颤,忙起身长揖:“是小子过界了。”
前者拨着茶盖,眼睑垂下,仔细吹着茶水的热气。既不表态,也不接话。
刘运寿的爹族宗说得上话的人,这是阿天当时选他做副手的缘故之一。
确实一些事他出面办,轻省不少。看其人,也是个有眼力的,一直摆得正自己的位置,目前为止没有过越了里正的行事。
阿天年纪轻,处事、看人方面,不得不说,极有眼光!
“你说得不无道理,其中关系,顾家会尽力周旋的。”
“那小子代合村受害的乡亲先谢过顾夫人和将军爷!”又是一个长揖:“我此番前来主要是转述这个事,顾夫人可有话要带给里正?”
“这一时原因未明,也不好做什么,辛苦你跑一趟。”
“没的事。”阿寿拱手道:“那我先回去了,村办里还有其它的事儿。”
“慢走。”
看映雪上前一步,引了人送出去。
顾行之拾级而下:“我着人问问情况。”
“嗯,如果有为难之处,也不必勉强。”
“方才你没有一口应下,是怕我为难?”
阿雁回头:“不然?”
男人神色间隐有愉悦之意:“你这么替为夫着想,为夫高兴而
已。”
“嗯,”她指着边上一处:“那凉快,慢慢高兴去吧。”自己抽身又往楼上走。
早上阿天拜托她去看看板蓝根的生长情况,这事推不得,但去之前,板蓝根的生长习性等等,都要先熟悉一遍。
才好依样画葫芦。
走至一半,一声熟悉的震天巨响,好似整个合村连带周围的山林都原地蹦了一下。
二人楼上、楼下目光交织。阿雁道:“明德去校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