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打着带酒味的小呼,半点回应也无。
她急了,捏着他鼻子,没一会,男人就睁了眼去拔她的手。
曼青忙又问了一遍,明德尚在酒梦里,呓道:“不能让她知道。”
“为什么?”
“父亲说,要护她周全,不能让她知道。”
说完这句,顾明德彻底睡死过去,曼青本还想再问细点,也只得作罢。
但这个消息,还是让她久久镇定不下来,甚至对下楼与大家一起守岁这事生了怯意。
同时又为命运跌宕折服,为一家子高兴。也为自己高兴,无论怎么说,公爹就是顾大将军这事,不管公开不公开,都是有利无害的。
她摸摸小腹,腹中孩儿以后也不用只做穷乡僻嚷的乡下汉子。
他爷爷是将军爷,他自然也会有光明的前途。
王曼青自顾自高兴了一会,又陷入了,婆婆与公爹这种相见不相认,又陌生又亲近的困惑里。
将顾明德上下都擦洗了一遍,她还是端着用过的水下了楼。
王雁丝远远招呼道:“快过来。明德睡了?”
她抿嘴轻笑:“睡得可实了,推都不动。”
目光收回去放水盆时,余光忍不住在将军爷处多停了一会。
“老大就是这样,实心眼儿,喝也不知道顾着点自己的量,由他去。你来跟我们说会笑,难得阿兄今日不考你们功课。”
大伙都嘻嘻哈哈地笑,里中夹带着剥瓜子声音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放下水盆,搭了巾帕,擦着手过来
,“我找点干菊茶来滚水,你们这么剥瓜子要上火的。”
几个小小的在那边喊:“还是嫂嫂想到细,谢谢嫂嫂。”
她笑意更舒展了点,不过没接话。捡了两抓干菊,拿个碗装了,目光不经意从餐桌上掠过,餐桌上都妥当收拾过。
行至炭案边,她婆婆指了指她与小女儿旁边的空位,“给你留的位子。”
明智看了眼,起身从旁边搬了一张可以靠躺的摇椅过来。
“大嫂你这么直坐不舒服,换这个。”
“就是就是。”王雁丝附和着,一边肩轻碰了下坐她另一侧的将军爷,“你往边上挪挪。”
几个人稀里哗啦一阵拖凳移位,七手八脚帮忙把摇椅硬嵌进来,跟大伙并排。
顾行之忽道:“这摇椅生硬,冬日冷,下次我猎张好皮子,给你们垫上。”
这话若在上楼前说,王曼青定会内心惶恐,跪谢一番才能算了。这会倒觉得这种长辈的爱护十分受用,大大方方道:“那先谢过将军爷了。”
明礼接话:“最好是长毛的,那样的软,垫着舒服。”
顾行之:“行,我找个长毛的。”
众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至夜半未央,明悦和明义不负众望都熬不住先睡着了。王雁丝问儿媳妇能不能坐得住,若累了,也不是非守这个岁不可。
王曼青摇头听他们继续论文章。
“明德于仕途无意,开了年,就明智去试试水,把童生试过了。明礼好动,可再过一
年再试。”王雁珩道。
明智:“但听先生安排。”
凡与课业有关,几个小的还是会尊称他先生,王雁珩笑了笑:“不必有压力,我觉得那个对你来说,难度不大。”
“学生定当尽力一试。”
村里那个预告大事的大钟,当!当!当!敲了三下。
过年了——
一家子视线相互交汇。
“新年好。”
“新年好。”
“大吉大利。”
“身体健康,诸事顺遂。”
“……”
他们互相说着祝福的话。
明礼从炭案的对面绕过来,在王雁丝二人跟前扑通跪下,“祝将军爷,娘亲,新年千安,恭喜发财!”
王雁丝有那么一瞬脸上是惘然的,然后很快想起来自己许的诺,哈哈大笑:“好好好,还是咱们明礼机灵!喏——”
她从怀袋里摸出一个准备好的红封,“好在娘早有准备,你这动作够快的呀。”说罢,递给他,“新的一年,明礼也要开开心心的,好好功课。”
明礼喜滋滋接了红封,捏了捏去估里面好像确实是一两银子,高兴之余,又去看顾行之。
小眼神分明在说,父亲,你的呢?
顾行之本以为拜年是明日的事,还真是没有准备,也不想让孩子失望,摸出几张金叶子,漏了一张放他手心里:“没备红封,你就这么拿着耍吧。”
明礼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着金子,当下哪还管有没有红封,激动得忘乎所然,又叩了一个头:“谢谢父……将军爷。”
几个人都不由看向王雁丝,看似无异的神色下,各自藏着不易觉察的紧张。
岂料王雁丝这回已经有点困了,他又是叩着头说的,根本就没细听他说啥,大抵是得了金叶子,说的讨喜话。
嘴里说着好好好,人有点犯焉了,还记得红封嘛,几个孩子都应该有,就强撑着精神道:“好了,明礼率先拿了,你们干脆也一并拜了吧,我明日索性睡个懒觉。”
老大、老大媳妇、老二,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