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全看着她浅淡一笑,垂首,颈间露出一抹白皙,是村里妇人哪怕少女都少见的优美线条,染了泥污的手指,瘦长,看不到明显的青筋。
他不自觉咽了一下,咽什么他也不知道,只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顾柏冬他也没挣这么多银。”
不然顾家不会现在还几间泥坏房。
“你能跟他比?他什么都不用做,光站那,我就跟他走了。”
张良全紧了紧拳,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
他说罢,野菜往她怀里一塞,飞快地跑了。
“哟,顾王氏,这谁给的野菜啊,我没看错的话,那是张良全那个混子吧,啧啧,所以说长得好就是好啊,挖野菜都能多个帮手。”
是柳月娥家那个厉害的婆婆。
她收回看向张良全的视线,想着自己的名声大概就是这样被传坏的,是个人都来添油加醋。
见对方身后跟着的柳月娥公公,心念微动,笑靥如花,“呀,他大爷,你怎么亲自来挖野菜?这么体恤小辈辛苦的大家长,现在真的不多见了。”
这老爷子跟王雁丝没什么接触,只知道风评不怎么样,没想到这一开口,人还怪好,不像是什么难缠找事的人。
遂语气温和应道:“在家闲着也是闲着,现在野菜少了,能帮一把是一把,都是自己家的,可不得给他们多帮衬着嘛。”
“就是说,难怪大爷你看着这么年轻,老当益壮的,相比这下,大娘有点显老呢,大约还是你看事通透,为人和善的缘固。”
柳月娥婆婆被她这话呛得够劲,她说话,这死蹄子是一句不答,偏偏去招惹她的男人,都老成这样了,还壮个屁,外面那些野男人不够她造的,咋哩,连老头子也不放过?
这次不等她老头开声,就怒道:“是不像你挖个野菜都有野男人帮忙松快,可不就养人嘛,我们可都是踏实过日子的。”
王雁丝闻言轻愕,转眸看老爷子,眼里泛起一片委屈。
“你是亲眼见到他们有不苟还是咋的,胡说八道什么,伤人名声,天打雷辟,你这恶毒的嘴收一收。”
“大爷别这么说,大娘只是嘴快点,我被人说惯了,没什么的。”
“你这性格太软了,所以才有这么多人不当你是回事,村里这么不好的传言,就是这样嘴快传出去的。”老爷子说着,剐了自家老婆子一眼。
继续道,“都是同村的小辈,你说话也注意点,伤了她的名声,对村里有什么好处。”
老婆子一口气被噎得不上不下,这死老头被她狐狸迷了眼,在屋里教训谁不是瞪眼鼓腮,在这里充什么大尾巴狼的好人。
但她也不敢反驳,怕回去要挨一顿揍,临风张氏一宗,男人几乎都会揍媳妇,自己的儿子倒对媳妇软,结果就是任她整天给家里招事。
这么一想,揍一顿也好,长记性,少犯事。回去定跟儿子好好说说。
她思维发散得厉害,老爷子却以为她怕了不敢作声,很满意这个效果,又温和地叮嘱王雁丝,“顾王氏,你自己也要注意,妇人的名声还是紧要的——”
老爷子说着话,目光不小心落到对方起伏的胸口,话头顿住。
老婆子这时神思回笼,看到他这个样子,哪有不懂的,瞪着王雁丝的双眼要喷出火来。
老爷子这时又说,“有什么事你一个妇人不方便,只管来找我,定帮你好好教训那些个不长眼的东西。”
眼睛吃点豆腐,占点便宜,这些王雁丝一概不在意,前世跑业务,催款,为了办好事,被人揩点油就是兵家常事,又不会少斤肉。
“那就先谢过大爷了,那你们先挖着,我找我那几个娃去,这一转眼人都没影了。”
“去吧。”老爷子摆摆手,看着王雁丝往前走,视线像粘上去了一样,把一边的老婆子气得频翻白眼。
他一收目光,撞个正着,斥道:“你大早的是吃错药要死了?要不要给你叫个郎中开剂药。”
老婆子气性也上来了:“你一个糟老头子,什么年纪心里没数,看着个寡妇,眼珠都不会动,还好意思说旁人。”
老爷子被她这么直白的戳穿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臊得无地自容,恼羞成怒,见前面的人也跑远了不觉,扬起大掌一巴扇过去。
“平日儿子在,我不对你动手,脸给多了,你跟老子倒横起来了,欠揍!”
老婆子一把年纪了,哪肯受这等屈辱,在心里把王雁丝祖宗八代都翻出来诅咒了一通,面上也要跟老头死过。
“好呀,你个糟老头,我嫁给几十年,为你生儿育女,侍奉父母,家头细务,哪一样让你比别人差了,临老要入土了,你为个不相干的狐媚子打我,我跟你死过!”
她弯腰低头,朝着他撞过去,别看这婆子瘦弱,长期干活,身子骨还是很硬朗的,这一撞之力不会小,老爷子年纪也大了,也就口气大,比身体他还不如老婆子。
果然底盘不稳,就让这老婆子撞河里去了。
好死不死,那河里突出的一块尖石,老头子正正磕在那上面。
他一倒下去,只闷哼了一声,瞪大双眼,动都没动一下,老婆子撞了这一下,发现人落了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