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再次醒来,已是三日之后,一年一度的狩猎节上,青壮年们与巾帼不让须眉的姑娘们也开始陆续奔赴赛场。
洞外的呐喊声忽高忽低,洞口看守的勇士也减去了一半。
她捂着已经结痂但却疼痛的胸口,一步一颠的走向洞口张望。
少男少女们肆意撒欢,纵马驰骋在围场上,个个意气风发青春年少。
回想起自己的几生几世里,除了娜灵姬那一世,似乎自己都活在那黑暗的苦难里,她真的好想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啊?
“怎么?羡慕吗?”
洞口不知何时靠着一位垂垂老矣的老人,她满头白发,杵着拐杖,身姿单薄,佝偻着背,望着不远处的赛场。
她没有见过这位老人,所以不识得她的身份。
“老人家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若是把霉运传染给您了,那就不好了。”
“我一个快死的人,还怕什么霉运不霉运的。”
“老人家莫要开玩笑。”她不禁苦笑,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样。
这位老人看着年纪不小,倒也不像是要死的人,红光满面精神尚可,估计是在跟她开玩笑呢!
“人呐!活着的时候,受尽苦难也不愿意为自己拼一把,快死了才觉得后悔没有珍惜当下,还想着垂死挣扎。生时无所作为,死时感叹人生……。”
巫女望着老人步履蹒跚的背影,似乎有所感悟,又似乎不甚解其意。
她匆匆忙忙经历了十二世,每一世都受尽了苦难,她该赎的罪也该还完了吧!
她阿荼囡为家族而亡,为复仇而生,为子孙后代而死,自己错的是天法不是人道。
凭什么她要承受天神惩戒,而做错事的人却能受天护佑。
她不甘心,她不服气,她怪老天不公。
既然横竖都是要痛苦而死的,为什么不能让她死的舒服一点!
既然自己生来就是赎罪的,那又为什么只能受惩不能施恩抵罪!
不,我阿荼囡绝不坐以待毙,绝不能任由天命所累,更不能成为被抛弃的棋子。
既然她这一世是投身在巫女阿菘蓝身上,那么我阿荼囡就要真真正正的成为阿菘蓝,这一世,我一定要以巫女阿菘蓝之身解除这天刑反噬之劫。
她开始在洞中寻找可以治疗伤势的药草和止血泥灰,找来藤蔓和树枝,将身上已经破烂的兽皮衣缝补好,然后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仪容。
开始盘膝而坐,闭目养神,将第二世所学的巫祝之术全部研习了一遍,她发誓一定要做一个合格且仁善的巫女,来为自己当初所犯下的错赎罪。
幸而第二世身为族母娜灵姬时,为了救自己的孩子学会了所有巫祝之术,要不然,她还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自救。
所谓赎罪承受天谴,并非坐以待毙等死,或许上天的本意是让她积德行善,护佑族人,以恩报恶,以善救赎,以施挽罪,以仁治身,或许,这才是太阳神的本意。
“族母,阿浔曳回来了。”
“叫她进来。”族母漫不经心的研究着手里的地形图,丝毫没有注意到禀报之人的神色。
“阿浔曳受了重伤,此行怕是不顺利。”禀报的人只能如实相告,不敢隐瞒。
族母听罢!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心里大约隐隐察觉了不妙。
“族母,阿浔曳办差不利,还请族母责罚。”阿浔曳等不及传唤,就拖着重伤的身体冲了进来。
在场所有人都被她那一身的伤给惊骇到。
族母赶紧亲自搀扶,命人去请疾医。
“族母,不要紧,我不要紧,我有重要之事禀报,不必拖延。”阿浔曳紧紧拽着族母,上气不接下气的吐出一句话。
这事儿恐怕非同寻常,族母只得耐心问询。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你直说就是。”
原来,阿浔曳与几个身强体壮的勇士都是族母的心腹,深受信任,所以被安排了重要的探查和军事事务。
为了更加了解部族以外的所有信息,全靠他们每日每夜的奔走暗探、查访地形和走访万里河川。
这次阿浔曳去的位置是西北方向,本来探查到一定范围内就可返还,可阿浔曳心血来潮,深入再深入,就深入到了外族部落,还被外族部落驱赶追杀,幸而蜀山氏部落地形险要,外族追杀的族人不敢涉险,便没有追上来。
阿浔曳这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帝鸿族,从未听说过。”族母顿觉危险来临,心中隐隐不安。
“不过百年之久,不足为惧。”阿浔曳捂着伤处道。
“你可打听清楚了?”
“族母放心,我打听的甚是清楚,绝无遗漏,这些,还都是我从外族人的口中得知的。”
是从外族人口中得知,那只怕消息不够准确,也不够真。
远古时期的族人都有着强烈的领土意识,但凡有外族人靠近,便会杀人灭口,又怎么可能会将本族内幕告知一个外族人?
族母思量许久,疾医也及时赶来,只是阿浔曳的伤势太重了,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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