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月亮散着微弱的光,稀疏照在他身上,染了一层清冷的霜,贺秋雪眸色微沉,朝他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他嘴角一直噙着抹苦笑。
“我的母亲她从不在意我,即使我为师家付出了那么多,她始终是厌恨我,只因为,我是父亲的儿子,而她宠爱的,从来都是二叔家的弟弟。”
师子瀛眼中闪过一抹凄凉,嘴角笑容苦涩,抬眼看向一旁聆听的贺秋雪,又继续道:“因为父亲年轻气盛时,相中了母亲,可母亲意属二叔,我不过是个意外…”
贺秋雪坐在一旁,两只手捏在袖子里,眸色微沉,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好。她原本以为,师子瀛是个富家公子,像他那般如水的性子,本应活的洒脱,可如今他那张面孔上的悲戚,才是真正的他吧,人前的他,总是将自己伪装的很好。
回头见她的目光中带着悲悯,师子瀛轻笑一声,伸手抚上了她的秀发,轻笑一声,道:“不用为我伤心,我如今不是活的好好的吗,自父亲死后,母亲便嫁给了二叔,生下了弟弟,可那又如何,她终究夺不掉我的身份,抹不去曾经的那些痛苦。”
“你自己
好好活着,无需在意旁人,你母亲不喜你,是她不配为人母,子瀛,倘若当真有一天你忍不下去了,大可不必在意什么母子之情。”
虽然只是在听他的故事,贺秋雪却恍如亲身经历般,为他伤心难过,整日不为生母所喜,还想着置他于死地,这十几年来,师子瀛的日子并不好过。
闻言,师子瀛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美好的脸庞稍稍凑近,似是要透过面纱看清她的容貌,“姑娘怎知在下的名字?”
声音带着几分狐疑,贺秋雪一听,心虚的一笑,两只手胡乱摆动着,“我也是京城人士,师公子大名远播,我自是听得一二。”
她在心底暗自懊悔,竟这般嘴快,说出了他的名字。
如此作答,让师子瀛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他一手拂去自己额前的发,一双狭长的眼睛里带了几分戏谑,沉声道:“姑娘谬赞了,只是在下深居简出,一般人,是见不到的,尤其…是姑娘家…”
“好了,夜深了,明日还要赶路,快些休息吧。”见说不过他,贺秋雪一下子躺下身子,扭过头去,闭上眼睛装起睡来。
师子瀛也不多
问,只是凝视着她纤瘦的背影,月光如瀑洒下来,贺秋雪整个人都沉溺在一片月光海中,仙气缭绕。
一时间,他竟看的几分呆了,过了一会儿,便听到了贺秋雪沉稳的呼吸声,她今日赶了半天的路,早就有些累了。
更深露重,师子瀛见周围凝起的雾气,轻笑一声,褪下身上的外衫,小心翼翼的给她披在了身上,不经意抬眼,便见到了那早已脱落的面纱下的真容。
莹白肌肤,长长的睫毛,还有那粉嫩红唇,像是有一根毛草在拨弄着他的心田,泛起了一阵涟漪。
难怪他总觉得,这个女子如此熟悉,原来是她,只是当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柔柔弱弱的将军府小姐,竟习得一身本领。
不过这也没什么,她带给他的惊喜从未间断过,师子瀛低头,凝视着她的睡颜轻笑,眼底藏了一抹柔情,轻轻将那面纱带了上去,既然她不想让自己知晓她的身份,那他便装作不知。
一汪明月下,林中静谧无音,师子瀛嘴角微扬,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宫府,凉亭上坐着一人,那人生了一日的气,一双凤眸狠狠瞪着空中的月亮,像
是看见了贺秋雪般,冷哼一声。
邢翰站在他身旁,无奈的摇头,却大气不敢出,也不知贺秋雪又做了什么惹他家主子不高兴的事了,这一整日,他都是这般闷闷不乐。
“京城的谣言都压制下来了吗?”邢翰正发呆间,突然听见宫少霆出声问着。
忙打起几分精神,抱拳答道:“嗯,虽然一时间克制住了,但此事有南平王出手,怕是不会这么容易便善罢甘休。”
闻言,宫少霆眸色一紧,邢翰明显感受到,他身上的戾气更重了些,不过想想也是,那南平王欺负谁不行,偏偏要找贺秋雪的麻烦,散播谣言说他府上有圣花,逼得贺秋雪出丑,他家主子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宫少霆冷哼一声,手中握着的杯子几乎有了裂缝,邢翰才听他沉声说道:“不就是有朵花吗,一会儿你潜入王府,不管用什么手段,弄死那花。”
声音平淡的很,却让邢翰毛骨悚然,虽然他武功高强吧,但那毕竟是南平王府,他要破坏的,还是南平王一心守护的圣花,想要损害,谈何容易。
更何况那花这么名贵,辣手摧花,有些不道德吧?邢翰
如是想着,偷瞥了眼宫少霆,暗自腹诽道,他家大人真是有仇必报。
“大人,此事定有别的方法,不如…”邢翰犹豫了一下,还是满脸堆笑的讨价还价。
“传闻这世间有一种奇花,名曼殊沙华,以人血浇灌数日,便可美不胜收,不若你去养一株来,给她做圣花。”
宫少霆声音极轻,面上带了一抹浅笑,邢翰头上一脸黑线,忙朝他行了一礼,“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去南平王府。”
说完这话,邢翰便消失在了夜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