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半宿,姜老八总算把现银凑齐,整整三十万两的银票,摞在一起都有一尺高。
姜家是富裕,但很多钱都在资产上,不可能临时去变卖,幸亏他和龙家有交情,龙三爷也愿意借钱给他,不然还不知道要上哪儿去弄这十万的银票。
把钱交给孙先生后,富贵把人送走,赶忙给姜老八倒了杯热茶。
“八爷,仓库里的货我清点过了,一匹不少,算上咱们原先的,足足有五千六百八十匹!”
姜老八脸上泛出红光,难掩喜悦,五千多匹啊,就算每匹按一百两卖,他也能挣二三十来万,想想都兴奋。
“都存好了,仓库多派点人看守,货不能出问题,等把宫里的大单子拿下,再对外出售。”
“诶,小的知道了。不过八爷,您前个儿把店里其他的布都卖给了裘氏布行,如今咱们铺子里棉麻罗葛都没多少了,会不会出问题啊?”
姜老八不以为意,“能出什么问题,那些个廉价货哪里进不到?再过几日咱们铺里的丝绸消息一放出去,有的是客人来做衣,还差那点蝇头小利?”
富贵想想也是,京里的富庶人家多了去了,一人买一匹布,姜氏布行都得忙得脚不沾地,若再接那些平价单子耽误了工时,那才真是因小失大。
怪不得老爷要把棉麻跟罗葛这些廉价料子高价出给裘氏布行,一是为了吸收裘氏的现金让他在丝绸价格战中失去竞争力,二也是为了让裘氏去接那些平价单,这样就没时间来同姜氏抢客源。
而裘氏没有丝绸,童记再好的生意有什么用,最后也得把高价订单转给姜氏。
至于周氏嘛,在这场祭祀盛会中布也没有,客也没有,注定要被淘汰。
富贵越想越觉得自家老板目光长远,属实敬佩!
“行了,忙活一晚上给爷累坏了,收拾一下回姜家吧,咱们等着收钱就好。”姜老八捏了捏发酸的脖子。
富贵狗腿上前,“八爷英明,小的扶您上车。”
……
翌日,天刚擦亮,童家的大门就被敲响。
庄明辉小心地出来开门,把院外人放进来后赶忙落锁。
“爹,没人跟着你吧?”他把钥匙收进腰间。
庄临摇头,长长的呼了口气,“没,我饶了好几圈才回来的。”
“那就行,走吧,公子一直等着呢。”
两人穿过前院走到董娇休息的院落,待客用的花厅此时灯火通明。
庄临进去,就见裘康直和周莲都坐在其中。
“公子,裘老板,周老板。”
他将提着的包袱放在桌上,三人目光汇集,庄临解开布带,里面是摞得整整齐齐的大梁交子。
“点过了吗?”董娇问。
庄临点头,“点过了,三十万二千七百两,一分不少。剩下六十两我擅自做主没要,说当给他打折了。”
周莲听罢没忍住笑起来:“还打折呢,估摸着是你懒得提那六十两的银子吧。”
“哈哈哈,被夫人看出来了。”庄临挠了挠头,“我家公子说了,那种小零头甭去计较,重要的拿到就行。”
话说到这儿,裘康直有些感慨:“不得不说,我老弟这计策真的厉害,姜老八可能做梦都没想到,他好不容易抢到的这批货,其实是我和周夫人铺子里的存余。”
周莲也是点头,“一开始你寻我做这事儿时我心里还没底,怕演来演去最后落得一场空,但现在看来,我做了个很不错的决定。”
正月十六那日,裘康直莫名其妙到她铺子里买布,能做到京中三大家,他们每人手上都是有自己固定的货源。
而那时候她并没有收到任何供货紧缺的消息,裘康直的行为就令她很迷惑。
后来裘康直主动求见,她因着好奇将人请进去,浅聊过后才知道,是姜家断了他的财路。
那时她还替裘氏打抱不平说姜老八这人做事不地道,结果这话刚出,裘康直就问她要不要考虑合作一次干笔大买卖。
一开始她不愿的,因为裘康直说的法子不确定性太多,单单只是沿途给周遭的商贩们放消息说京都丝绸紧缺能做什么。
可她想问更仔细,裘康直却只说,如果她肯合作,他就把童记的生意分她一半当见面礼,之后计划怎么实行,时机到了自会派人通知。
那时她哪能料到二月初三会天有异象陛下大喜,只是单纯因着童记的买卖不错答应了此事,反正不过用她的渠道放点消息,她没损失。
可后来皇帝金口一开叫上京城的百姓们盛装以待三月末的祀礼大会,她便知道这丝绸要起风浪。
本还对裘康直让她放消息让丝价上涨导致她没提前囤货有些怨怼,可后来裘康直不但不准她囤丝,反倒叫她演起戏来。
两家不停派人去对方的铺子里买丝绸制造哄抢的假象,等姜氏派人来买货时,他们的货架早已对调搬空,姜老八一点好处没捞着。
之后就是暗中把丝绸集中存放,顺便从周边高价收丝,有的的确是花了五十两,但只占少数,毕竟那些小商铺里存货本来就不多,很多人见布价翻了两倍就赶紧脱手,生怕京里需求饱和后卖不出去赶不上这好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