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她甚至想带那个小女孩上朝,想无时无刻地陪伴着她。
是的,好像这世间没有什么比陪伴她更重要了,那个小女孩比一切国家大事还要重要。
那个小女孩是她的救赎,是她的朝阳,是她的晨光。
只要抚摸着小女孩粉妆玉琢的可爱脸蛋,她就觉得自己的这双手终于可以不必再沾碰血腥了。
那些不堪的过往,都过去了。
有时慕容颜也会想,自己这么宠溺小女孩,是因为她是冷岚歌的女儿吗?
不可否认,的确有几分缘由。
但,即使她不是她的女儿,她想自己也一样会宠爱她。
小女孩很懂事很善良也很明媚,总是朝她咯咯笑着扑到她的怀中,让她抱让她亲。
四岁的时候就会跟奶娘学做梨花糕送给她吃。
她很喜欢小女孩笑,她一笑起来,眼睛就会弯成可爱的小月牙,里面闪着璀璨的辰光。
她是那样爱她,视她做无上珍宝,不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在小女孩六岁的时候,在御膳房不慎割破了手指,虽然只是浅浅的一道口子。
但她还是将所有御膳房的宫人全部杖责了一通,不少人甚至还被逐出了宫门。
要不是小女孩苦苦求情,她甚至已经起了杀心。
很长一段时间,小女孩的身边甚至连一根绣花针都找不到。
可是现在
却有人夺走了她的小女孩眸子里的光。
她的手颤抖着,终是慢慢抚摸上小女孩的眉心,轻轻揉开了那里的微皱。
她的小女孩不该这么忧愁的。
慕容颜含着泪,如抚摸着一件稀世珍宝般摸着她,从脸颊到柔发。
忽然之间,小女孩陡然抓住了她的手。
她一惊,刚要抽出手来,只听小女孩喃喃问道,“你是谁?我是在做梦吗?”
她默不作声地望着小女孩睁开了空洞无光的眼睛,天知道那一瞬间她的心都要碎了,眸中尽是哀恸和悲痛。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我真在做梦?”小女孩缓缓抬起一只手,用力扭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疼这不是梦”
小女孩像似终于清醒过来了,猛地甩开了慕容颜的手,迅速将身体贴到墙角,无助又害怕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讲话?!”
她攥紧了双拳,喉间百般苦涩,难言一字。
“来人啊!有没有人啊?”小女孩如惊弓之鸟地喊道。
可是外面为数不多的几名宫人早已被慕容颜点了睡穴,自然无人应答。
“泠妹,别怕。”
我被昕悦推了一把,一个踉跄冲到了师父身边。
我站定后,先是望了伤心欲绝的师父一眼,然后上前握住了泠妹的手,“是我。”
“归哥哥你你为何会这么晚出现在我的寝殿里?”她脸上微红,摸索着锦被,想挡在单薄的衣衫前。
“其实已经天亮了我是来给你看眼睛的这几天我出了点意外,真是抱歉,很久没来给你看眼睛了。”我光明正大地撒着谎,其实至少还要有一个时辰天才会亮。
“是吗天亮了啊”她有点惆怅地喃喃自语,随后还是不忘关心我,“归哥哥你出了什么意外,无碍罢?”
“我没事,你快躺下,让我再看看你的眼睛。”我拉着她的手,牵引着她重新躺下。
然后我松开了手,安静地朝师父努了努嘴,示意她可以替我检视泠妹的眼睛。
那是我第一次从师父眼里看见了感激。
从泠妹那里出来的时候,正是黎明前的黑暗。
师父一言不发,脸色很凝重,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两眼通红,沉沉地望着我和卫昕悦。
“我我查不到病因所以用药一直也没什么见效”我垂着头,小声地道,“对不起师父是我学艺不精治不好泠妹”
她依旧沉默,双拳却攥得死死的,青筋根根爆出。
“师父您不是之前说您曾去昆仑雪山寻到一味治眼疾的草药或许可以一试”
“没用了。”
她忽然目露最深沉的悲哀,摇摇欲坠地望着庭院中的梨树,痛苦地低喃道,“母妃泠儿怎么会怎么会中了和你一样的”
“师父。”卫昕悦紧张地扶住了她,“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是。还有一个办法。”她忽然安静地道。
“是什么?”我连忙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将目光移到了我身上。
然后上前一把拽住了我的衣襟,眸光灼定。
“林慕,你得帮我。”
“我要怎么帮?”
“不可以!师父!”卫昕悦猛地扑上来抓住了师父的胳膊,死死的,拼命摇头,“绝对不行!”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昕悦如此惊慌的模样。
我来回望着师父和卫昕悦,最终把目光对上了师父咫尺之前的浅色眸子,心底忽然生了一种没来由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