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 咯咯咯咯, 咯咯”
我猛地抬起耷拉着的脑袋, 揉了揉惺忪酸涩的眸子。
哪里来的声音?不会是老鼠罢?
桌上的烛火不知是什么时候熄灭的。
眼前是一片黑暗, 我眨了好几下眼睛, 才慢慢又看见了一切。
循着声音望去,是从慕容盈那里传来的
她背对着我, 面朝墙壁,蜷曲着身子,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喂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我低低唤了一声, 但她没反应。
只好有些吃力地扶着椅子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时候拉动了点手臂上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了好几口冷气。
缓缓走近她, 那’咯咯’的声音又清晰了几分。
走到榻前, 我小心翼翼地探头一看,登时愣住了。
原来,是她在磨牙。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有人是这般熟睡的样子。看起来她是真的很不开心,没想到连睡梦中都是这么一副眉心紧蹙咬牙切齿的苦大仇深模样。
我轻手轻脚地解开之前捆住她的绳子, 然后艰难地脱下外袍打算披在她的身上。
磨牙声戛然而止, 她竟忽然转了个身。
我拿着外袍的双手一僵, 一动也不敢动。
她瓷玉般的面庞一下子离我极近,有温热的气息打在我的面颊上, 熨得我有些发烫。
过了半晌, 看她没有其他动静, 也没有睁眼,才确信她还在熟睡中。
我几乎是屏着呼吸将外袍慢慢披在她身上,然后转过身刚准备踮手踮脚地离开,便又听见了她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垂下眸子,瞧见她还蜷缩着身子,双臂环得死死的,双腮微动,薄唇却抿得紧紧的,活生生像只没有安全感的刺猬。
心里不知怎么的升起了一种形容不出的奇异感觉,我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子,缓缓地伸出了一根手指,试探性地碰触了一下她柔软滚烫的唇。
她还是没有醒。
再壮着胆子,慢慢将指背伸入她的唇齿中间,任由她咬磨着。
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带着微微的疼痛。
我慢慢坐在了地上,呆呆地望着咬着自己手指的她。
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只是不希望见到她在睡梦中还这么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
似乎提到师父之后,她就全然失控了。
想到了不久之前她的任性轻生,她的唇齿缠绵,和那句漫不经心的‘喜欢’。
即便迟钝如我,也能明白她失控的有多离谱。
不自觉地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拨开黏在她脸颊上的几缕散乱的乌发,凝望着她终于慢慢变得平静的面庞,竟忍不住偷偷亲了亲她的柔软的发梢。
因为发梢是没有感觉的,她应该不会察觉。
在亲完的那一刻,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完蛋了。
因为我居然喜欢上了一个注定不可能喜欢自己的人。即便想从她口中听到一句喜欢是件很容易的事。但事实上,她是个连自己都不喜欢的人更何况我们之间还隔着千山万重的身份差异和谎言。
而她说她最讨厌有人欺瞒她或许终有一天,她会知道,我就是她最讨厌的那种人。
想了那么多,忽然觉得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自己也挺悲哀的。
或许心里的那句‘喜欢’,是一辈子都不能说出口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自己本来就是个小人物啊
既然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更何况自己和她当前的处境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也实在有些不合时宜。
我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换了一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将头靠在榻上,又深深地瞧了她一眼,便转到了另一边,不再看她。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迷迷糊糊地入睡了,但睡的很不安稳,好像梦到了自己被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追杀,又惊醒了一回。
醒来时感觉自己的手指和整条手臂都麻木了,我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安稳熟睡的慕容盈,没忍心将手指抽出来。
虽然浑身难受饥寒难耐,但还是希望时刻如果就能这样永远定格,也未尝不好。
几缕晨光从石缝中挤了进来,在地上投出了长长短短的几道明亮光痕,我这才看清她的双颊似乎带着异样的潮红,便下意识地伸手一摸。
心中登时慌了起来,她的肌肤竟滚烫得要命。
“慕容盈!”我坐在床头,忙抱住了昏昏沉沉柔若无骨的她,掐着她人中大声唤她,“慕容盈,你听见我讲话了吗?醒醒!醒醒!”
许久,她才无力地幽幽醒转,眼睛似乎都睁不开,皱着眉心勉强对我道,“渴我好渴”
我搭上她的脉搏,不禁暗暗痛骂自己的大意。
汗衰狂言,发热而渴,脉盛燥者,乃病温之兆也。
若拖之不救,轻则脱水昏迷,重则危及性命。
我忙站起来四处翻找,可整座石室,除了那枚□□以外连半点水食都没寻到。
我不禁大急,扑到石壁上对着缝隙朝外喊,“喂!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