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适才,海铮是很紧张的。
毕竟,陡然得知,大胤的皇帝陛下,其实就在自己面前——
这……
是个人,都会紧张的吧。
海铮虽这些年来,大风大浪,经历过许多,还做了这闽海一带,赫赫有名的大海盗头子。
可——
他也只是个寻常人啊。
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妖怪。
还没有那么甚的道行。
毫无准备之下,骤然面圣,表决心。
他隐藏在骨子里的紧张,可想而知。
有宁雨菡这一席话,海铮不由于心中长吁了一口气。
若不是顾忌着,不合礼数,他都想要冲着宁雨菡投去一抹感激的目光。
好好感激一下这位皇后娘娘了。
皇后娘娘真是好人啊!
大好人!
而就在海铮于心中长吁一口气的同时,立在他一旁的小安子,亦是同样暗自吁了口气。
瞅了眼正与陛下对望的自家娘娘,小安子飞速垂下头去,却是禁不住唇角微扬,心头暖暖。
心思玲珑如小安子,自是知晓,他们娘娘这是在替他们兄弟俩说项、打圆场呢。
君不见,皇后娘娘这般一开口,气氛就好上了许多了么?
嘿嘿。
这也就是间接表明了,娘娘她的立场。
娘娘她,是应下了他的求告。
会替他、替他们兄弟二人、替他们海家主持公道。
而有皇后娘娘这般应承,小安子原本悬着的一颗心,也是终于可以落回到原处去了。
说起来,娘娘待他们可真好啊!
思及此,小安子不由得唇角带笑,心中划过一抹暖意。
而就在小安子兀自垂下头去之际,端坐着的李元珩便再次开口了:
“你原名海铮?”
李元珩望向海铮道。
显然,这席话,便是对海铮说的。
海铮闻言,又是垂首躬身一抱拳:
“回陛下,海铮确是草民的本名。
当年,我海家……
之后,草民便化名郑海,才有了今日之事。”
提及前尘往事,海铮声音低沉,渐渐有些说不下去了。
不过,纵使他这番话实在囫囵,李元珩还是听懂了其话中之意。
闻言,李元珩当即略一颔首:
“这名儿不错。
往后,你便还用这名儿。
只管以本名示人吧。”
这便是在替海铮、替海家正名。
从此以后,海铮不再是那个需要藏头露尾的海盗头子——郑海。
而是海铮。
过了圣上明路,得当今正名的闽海皇商海家遗孤——海铮。
帝王这话中之意,海铮又岂会不懂。
闻言,他的面上再次闪过完全掩饰不住的喜意。
皇帝陛下替他、替海家正名。
从此以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以真名真姓示人。
海铮能不高兴么?
他都要高兴坏了!
一时间,海铮的心情,万分激荡。
禁不住再次噗通一声,跪倒于地:
“草民海铮,叩谢陛下!
谢主隆恩!
陛下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着,海铮已是再次拜倒,结结实实的又向着李元珩三叩首。
比之之前,海铮这会子的言行,明显更加真情实意。
特别是那一句“谢主隆恩”。
这便已是直言不讳的表示,认李元珩这位皇帝陛下为主了。
而海铮态度上的转变,以及他此番的话中之意,李元珩自也都一并看在眼里。
见状,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也没叫人去将海铮扶起,便就这样身受了他这三个响头。
权做是认下他这个“仆”。
直到海铮行完大礼,李元珩才挥手示意海铮起身:
“事不迟疑。而今,闽海之事,也该有个了结了。”
李元珩道。
说话间,他又望向才刚刚起身的海铮:
“海铮,你且准备一艘船,朕要连夜入闽海。”
李元珩已是不想再等了。
一刻也不想再等。
就想早些处置了卢元旺那贪官、国贼才好。
显然,海铮并没有料到,李元珩竟会如此雷厉风行。
乍一闻言,不由一怔:
“陛下,您……要连夜离岛?”
虽然,他也是报仇心切。
恨不得立刻手刃仇人。
只是,陛下这般……
行事也太快了吧?
而闻得海铮的话,李元珩则是点了点头,对于海铮眸中明显染上的诧异,却是只做视而不见:
“没错。我欲连夜离岛,返回闽海。”
海铮闻言,不由皱眉:
“这……夜已深了。
夜间行船,恐有不便。
陛下,不若还是在此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
海铮原本想要提议,叫李元珩一行人,先在岛上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坐船离开金银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