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因何受伤?严不严重?”
张定不敢告诉她,顾一是因为把她的梅花碳藏起来,被将军发现。正审问时,不知被哪个落井下石的举报,说聚众打赌,那些参与的人都被将军当众惩戒。
想想都后怕,幸好他定力足,没参与,不然这顿军棍指定也没跑。
“跟人赌钱,被将军发现,打了五军棍。”
瑶嘉一听,心下懊悔,觉得是她的错,都是她当初在军营里将顾一引导成这样。
瑶嘉前世在军中见识过军棍的威力,普通人十军棍下去直接一命呜呼,顾一虽有武功护身,这五军棍下去,屁股也指定开花。
如今下着雪,天寒地冻,他身上有伤还得赶路……
“他现在人呢?”
张定放下火钳,告诉瑶嘉,参与这次赌约被打的人,都被安置在顾曦言的马车内养伤。
“不过人有些多,有位伤员坐不下,一哥觉得这事儿是他挑起的,就把自己的位置让给那位伤员了。”
瑶嘉扶额,没想到顾一会是设赌局的人。
堕落至此。
突然有种,把别人家孩子带坏的感觉。
“你的意思是他现在受着伤,还顶着风雪在外面?”
张定点头,“嗯,一哥说自己皮糙肉厚,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瑶嘉起身,撩开车帘,外面风雪交加,鹅毛大雪被风卷着在空中打着转儿。
她裹紧身上的狐裘,将车帘放下一半,朝外喊道:“把车赶到顾将军马车旁。”
马夫依言,一甩马鞭朝前赶去。
两辆马车并行时,瑶嘉撩开车帘。
顾曦言骑着马,银色头盔上和身上的雪花未化,一路行来,睫毛上也沾上了几片雪花。
抬手挑着身侧马车车帘,正同里面亲兵说着话。
似是有人提醒,顾曦言回头,正对上瑶嘉的目光,“可是有事寻我?”语气里带着几分欣喜。
瑶嘉没有回答他的话,目光越过他掀开的车帘,朝马车里看去,见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几个士兵,正龇牙咧嘴的捂着屁股哼哼唧唧。
顾曦言见她的目光落在那些士兵身上,蹙了蹙眉,瞬间放下帘子,挡住她的视线。
“他们身上有伤,不宜见风。”
瑶嘉:…………
收回视线,看着他,问道:“顾一呢?”
顾曦言一愣,没想到她来找顾一,一时有些不自在。
“他……”
“阁主,我在这儿。”
瑶嘉侧头看去,马车另一端,一匹俊马上拖着个鼓囊囊一物,远看之下像匹马正驮着只巨型伸着脖子的乌龟。
定睛一看却发现,是两张厚厚的狐裘,将一个趴着的人,严严实实裹在上面。
龟壳是狐裘,那乌龟头岂不是……
瑶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顾一,你怎么变成乌龟了?”
顾一:…………
屁股疼得他直皱眉,“我都这样了,阁主还笑话我。”
瑶嘉赶紧止住笑,朝他招手,“我马车上暖和,你快上来。”
顾一看向顾曦言,后者点了点头,示意他过去。
顾一这才挣扎着从狐裘中露出头,抬手拍了拍趴在马背上的身体,缓解了一下酸痛,被身旁牵马的士兵扶下马,一瘸一拐,爬上马车。
“还是马车上舒服……”
顾一趴在软榻上,半边屁股疼得几乎不能挨地。
瑶嘉看着他这模样,很是过意不去,“你伤势如何?可有上药?”
顾一咧了咧嘴,“上了,公子特意让军医给我上的。”
瑶嘉微微蹙眉,“你怎么与人设赌局?”
顾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可不敢说是打赌她和公子啥时候和好,才设的。
胡咧咧道:“那不是上次与阁主一起赌钱,觉得自己有两把刷子,所以就……我以后再不敢了。”
瑶嘉见他挨了打,又认错态度良好,只口头说教他两句。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外面雪越下越大。
瑶嘉一会儿给顾一倒茶,一会儿喂点心,把顾一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觉得今次虽然挨了打,可能趴在这么暖和的马车里养伤,得阁主照顾真是值了。
掀开车帘,往外瞧一眼,正看见顾曦言顶着风雪的背影。
想到公子虽然打了他,可一看到下雪,便把身上的狐裘脱下来给他披着,明明阁主是公子的妻主,公子却不敢来马车上暖和。
侧头看向软榻上看书的瑶嘉,轻声问:“阁主,外面雪又大了,能不能让我家公子也来马车上?”
瑶嘉放下书,看他一眼,“你家公子打你,你还这么心疼他?”
顾一摇头,“我是下人出身,公子不但让我入军籍,他立战功后,还将我提成护卫,我本应以身作则,可却带头扰乱军纪,本就该罚。
况且,公子怕我冷,还把自己的狐裘给我披,顶着刺骨寒风走了那么长时间……”
见瑶嘉只是默默听着,并不做声。
顾一接着说,“阁主,有时我想不通,为何您对我都这般好,我家公子那般优秀的人才,您就总不待见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