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没有风光霁月了,宋宁轩幽怨地叹了一口气,片刻后,房间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窗外的雪扑簌簌越下越大,萧家村夜间的惨状都被这场雪给及时掩埋了。
睡梦中,林恬儿只觉得身体四周都暖洋洋的,冬日里她有些畏冷,所以才一直没有让葡萄与她分睡。
今日难得睡得热了,身子一翻,腿搭上的不是软软的棉被,竟然有点硌…
她一下子就醒了,入眼便是宋宁轩放大的俊颜,而她自己还枕在宋宁轩的胳膊上,她心中狐疑,葡萄呢?昨日不是葡萄睡在中间吗?
她心中狐疑,身子一动,宋宁轩也醒了。
二人四目相对,皆看出彼此眼中的情意。
“娘亲,娘亲为什么抢我的被子。”
葡萄的声音在林恬儿耳后响起,瞬间将二人之间暧昧气息打断。
林恬儿慌乱起身,就发现葡萄竟然盖的是一床压被,小被子又小又薄,盖在小小的葡萄身上虽说刚刚好,却与他们身上
盖的厚棉被差了很多。
林恬儿回瞪了一眼宋宁轩,还真是后爹。
宋宁轩不好意思的地摸了摸鼻子,表示无辜,“他睡觉踹人,我睡不着,也怕他影响你,就给他分出去了。”
葡萄立即反驳,“我睡觉才不踹人呢,娘亲从来没有说过。呜呜呜…”
宋宁轩心道,这小屁孩才三岁,怎么那么会顶嘴,将来大了这还得了。
林恬儿是左右为难,葡萄确实睡觉不踹人,乖得很,可她又不能当着孩子面说宋宁轩在说谎。
她瞪了一眼宋宁轩,只能先安抚小的。
“好了不哭了,以后不会了,娘亲给你穿衣服,咱们起床好吗?”
已经醒了,再这样同床共枕下去,太尴尬了,林恬儿想起床,葡萄不同意。
“我不要,我还想睡,我要娘亲陪我睡。”
宋宁轩看了一眼刻漏,不过才卯时,时辰还早,想到恬儿会尴尬,笑着开口道。
“我去看一眼外面的状况,你陪着葡萄再睡一会。”
宋宁轩嘴角挂着的笑,在推开宅院大门后,慢慢落下。
夜里,火烧后的场景不显,天明后的萧家村满目疮痍。
村口堆满稻草的晒谷场被夷为平地,半米深的积雪掩盖住了最后的样子,村口几户人家的房舍皆是烟熏火烤后的样子,坍塌横梁杂乱交错在原处。
他越向村后走,心下越生悲凉,原本有两三户人家的房舍稍加修缮还能住人。
一夜大雪,房顶被厚厚的积雪压得坍塌,这样清冷的早上,孩子围着棉被子坐在角落,大人在尽可能地收拾东西,嘴里不住发出叹气声。
宋宁轩心有天下,自然装着百姓,虽然他们曾面目可憎,可那不过是人生百态中的一种。
现如今看到他们无家可归,总是要想办法为他们解决才是。
他驻足在那里太久,引起村民们的注意,昨夜发生的事情太过震撼人心。
那样大的官,那么多官兵,全部都要跪拜他们眼里的穷秀才。
让他们此刻再不敢
有轻视心,也不敢上前打招呼。
宋宁轩将全村都转了一遍,受灾户有八家,有四家人劫后余生没有了住处。
一份悲凉在村口上方萦绕,越发显得这里萧瑟孤寂。
萧达从村后走过来向他见礼,“家主。”
宋宁轩点头,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装扮,询问,“起这么早,难道是要进山?”
萧达垂下头,忍不住轻轻哀叹出声,“父亲病倒了,担心二弟,两侄子还小,他不能再出事了。”
宋宁轩看了一眼远处苍茫的白色,劝道。
“此时不宜入山,不是我断你希望,在我看来人应该早就没了。”
萧达踉跄后退一步,不愿相信。
“家主为什么这样说?”
“你兄弟从未学过野外求生技巧,用时间推测,他带上山的那点吃食早就没了,你觉得呢?”
“也许,也许还有其他可能呢?”
宋宁轩收回视线,盯视着他,“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可曾想过,你家只剩下你了,你还在,你
的妻女、父亲、侄子都有个倚靠。”
萧达张嘴想向他借人,宋宁轩却是先他一步堵住了他的嘴。
“我不会为没有良心的人浪费我的人力,村里有更多的人需要帮助,他们需要重建家园。”
萧达羞愧,二弟和娘亲当初做的事,一定是让夫人寒心了。
宋宁轩再一次道,“萧达,恬儿不日就要随我回京了,这里的生意需要你多出力,做事前希望你思虑周全,日后没有人再替你提前想着了。”
萧达被训斥得羞愧不已,他知道是自己脑热了,这一去,二弟不见得寻到,也许自己都会死在山里。
“是我不自量力了,幸得家主提点,只是二弟他万一还活着…”
宋宁轩拍了拍他的肩,“路都是个人选的,照顾好现在的家人,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这才是我们当下要做的。”
萧达被劝住,家主不出人,他去寻人只会送死,如果他也没了,就不是愧对父亲和弟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