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广州?”
饭桌上,姜晓穗讲明这件事后,周瑞华始终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
所以,饭后,她找他想要谈一谈。
谁知还没有开口,他便淡淡地无奈道:“去吧。”
“先生,你好像不太开心呐。”
他露出无可奈何的笑:“我只是预见到今后独守空闺的可能,有种被冷落的凄凉。”
“你不想我去?”
“不,你去吧,那里适合你。”
男人利用家务孩子把女人锁在家中,是下等行径。
“那看来你是对自己没有自信了。”姜晓穗贴近他,故意顽皮地上下打量,压低声音说,“我确定,你对我的吸引力还非常大,我是鸟儿归巢,飞不远就要回家的。请你在家等我,顺便照顾好女儿。”
周瑞华挑眉:“当然,父凭女贵。”
姜晓穗哈哈大笑。
临近广交会,学校批了假,姜晓穗踏上前往广交会的火车。已经很久没有商务之旅,听着车里吵吵嚷嚷的声音,望着站台上人来人往的景象,久违的兴奋感涌上来。
从广州火车站出来,已经有军区招待所的车辆在等候。
“今年服务这么好?”她惊讶。
司机大哥哑着嗓子,嘶喊道:“同志,是你人优秀得不行,我们必须要招待好。快点上车吧,送完你,我还有下一个地方要去。
姜晓穗:“……”
司机大哥为什么阴阳怪气的,而且他好像翻白眼了。
汽车发动,司机大哥含混不清地咕哝,车辆疾驰而去。
——特娘的关系户,拖拖拉拉、磨磨唧唧,多跑一趟,还不加钱,这活真是越来越不好干了。
抵达招待所,和老伙计们寒暄之后,姜晓穗去了东方宾馆,每日徜徉在舞池和老朋友见面的快乐中。
一开始她还挂念着家里的小朋友,等到浪漫的乐曲绕梁三日,被热情奔放的外国友人灌了几次迷魂汤后,这种想念渐渐变得轻飘起来。
姜晓穗感叹:难怪女人最恨男人应酬,她们是对的。
灯红酒绿了几天,广交会终于开始。
姜晓穗甩掉干部包袱,化身最强业务员,跟打了鸡血一样满馆乱转。而这几天酒精麻醉的人也不止她一个,她的外国好朋友们在购买力上真是强得可爱。
“小姜啊,没想到你离开干部队伍后,也这么干劲十足,真是令人欣慰。”
“邓书记,瞧您说的,我可是组织一手培养出来的。不管何时何地,只要组织需要,我都愿意奉献自己的力量。”姜晓穗十分诚恳地说,“不过话说回来,您怎么亲自来了?”
邓书记微笑,仰起他那一头并不浓密的秀发,感慨道:“等这次回去,我就要调走啦。临走前,我想亲眼看看广交会的盛景。幸好你还愿意陪我一起来,在我任职期间,已算圆满了。”
姜晓穗愕然:“您要调到哪里去?”
“市政府。”他微微一笑,“哪天来金市,别忘了看看我这老头子。”
姜晓穗望着他慈祥的目光,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感动。一晃竟然过了这么多年,不觉间到了大家各奔东西的时候。
她明明还年轻,怎么已经开始怀念从前了。
“邓书记,您要保重身体。”
邓书记微笑:“谢谢。”
“工作再棘手,也别扯头发,要不然您这几根也保不住了。”
“……”
邓书记黑了脸,姜晓穗闭了嘴。
1978年秋季广交会成交额突破新高,涌入馆内的除了外商,还有许多新面孔。他们和姜晓穗一样,借着充当翻译的机会,赚取翻译费用和提成。
姜晓穗明白,自己的竞争对手只会越来越多,现在只是个开始而已。不过她也不是只挣这个钱,人多人少无所谓。
趁着全国各地的工厂齐聚广交会,她主动攀谈,帮忙翻译,认识了不少工厂负责人。大部分是海市工厂,还有一些是散落在海市周边城市的。
这些工厂虽然有专门的翻译,但大多不如姜晓穗能言善辩,加上她在东方宾馆舞会上大放异彩,愿意和她做生意的外商更多一些。
简单来说,姜晓穗与各路工厂相谈甚欢。
广交会结束,她进账四千块,买了一堆礼物,启程回海市。
虽说玩乐的时候没想起小朋友,但火车离海市越近,她归家的心情便越强烈。有时想到小朋友可爱的脸蛋,和她身上那股奶味,简直称得上归心似箭。
下了火车,一个灰衬衫黑西裤身姿笔挺、气质冷欲的男人已等在出口,姜晓穗定睛一瞧,不是周瑞华又是谁。
捕捉到她的视线,深邃的眼睛忽然漾开笑意,像是湖泊在金色日光下泛起涟漪,惹得路人频频侧目。
看呐,有些男人成家后还是这么招蜂引蝶。
他走过来,她也走过去。
“终于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姜晓穗笑:“开心,家里怎么样,宝宝乖不乖?”
“很乖。”他一手接过行李,一手牵起妻子,穿过人流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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