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车外，听到这话的人都提起了心神。
霍旭一下就意识到，这是李淸懿在试探。
他心中一时感慨这位小表妹当真是聪慧过人，还这么小就已经会试探人了，而且反应也快，一下就怀疑到了他们身上。
一时又有些紧张，霍旭也不知道，要是小表妹知道了他们都能听到那声音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而要是他们应对不好，暴露了这件事，帝后二人知道后，又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对他们有所不满。
至于降罪，以承恩公府如今的地位，应当不会直接降罪下来，但不降罪就不等于安全了。
对于上位者来说，有时候上了他们心里的小本本，可比当时就发作出来要危险多了。
尤其这个人还是天下之主的时候，那要是被记上了小本本，谁知道以后会在什么时候冷不丁地被拿出来算账？
霍旭虽然年纪还小，还未入仕，但他在这方面的敏锐性是自小培养的，可不是那种傻乎乎的，觉得自己有个皇后姑母就可以横着走的蠢货。
而马车内，芳馨面对李淸懿的询问，眼神里却露出几分疑惑，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浮现出几分歉疚：“小殿下方才叫奴婢了吗？是奴婢的不是，耽搁了时间，没有及时过来伺候您……”
李淸懿摆摆手：“没事，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问问你茶壶在哪。”
这么说着，李淸懿转头就对系统说：【看来是只有李竹能听到了，还好还好。】
系统后知后觉：【宿主刚刚是怀疑芳馨也能听到？】
李淸懿：【那倒不是，只是人都到跟前了，试探一下看看。】
李淸懿：【哎，也是，要是其他人也能听到我们说话的话，早就表现出来了，哪里能像现在这么风平浪静。】
系统：【哦，宿主放心吧，系统的运行需要能量，我每日运行扣除的能量只够跟宿主你一个人沟通的，要是其他人也能听到我的声音，那我运行消耗的能量肯定会有异常，我不会发现不了。】
李淸懿：【那李竹……】
系统：【可能是因为你们共用了一个账号的缘故？】
系统直接把之前李淸懿说的那些话，总结为了【公用账号】，某方面来说还挺符合的。
李竹在一旁，只能听着一人一统交流，而他不管在心里怎么喊，两人反正是一点没听到。
他插不上话，有种想说话却说不出来的憋闷感，这时候芳馨给李淸懿倒了一杯清水，给李竹倒了一杯茶，李竹一分神，下意识说了一句谢谢。
话出口，他就僵了一下。
这段时间，他被长公主带在身边教了不少事，其中一件就是，不要对下面的人太过客气。
当时，长公主还给李竹举了一个例子，就是几年前发生的旧事。
一户人家，家中千金幼年丧母，被继母教养着长大，温柔贤淑，到了相看的年纪，却被身边一个丫鬟害得落水而亡。
事后查出真相，总结为四个字——奴大欺主。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被主子惯得心大的丫鬟看上了一公子哥，想算计小姐落水与公子肌肤相亲，不得不嫁到公子家，而她也能跟着一起嫁过去，成为对方的通房妾室。
只不过那丫鬟错估了小姐的身体情况，又选错了时间，冬日里的冰湖让一条人命就这么香消玉殒，而事情曝光后丫鬟也跟着没了性命。
长公主与李竹说这些，就是想让他明白御下的重要性。
李竹……李竹确实有被吓住。
他是三年前魂穿到原主身上的，来的时候原主已经因为一场大病魂归地府了。
李竹接管了这具身体，养病就养了许久，对身边的“老人”也没客气——他也没那么蠢，真要对身边人客客气气的，岂不是一下就暴露了吗？
所以，李竹那点儿客气，也就是到了长公主府后，才显现出端倪来。
他初来乍到的，在新家不自在，自然态度就客气了一些，然后就被长公主抓着教育了一番。
还好长公主也没怀疑什么，只当是李竹在刘府受了委屈，又不受重视，为了过好日子，不得不放下身份交好那些仆从，这才会这般行事。
而现在……
李竹有些紧张地看着芳馨。
芳馨：“小郡王可是有什么吩咐？”
长公主担心李竹太软和，容易被底下人拿捏，要教他怎么摆架子才行。
李淸懿不一样，她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表现出了极强的个人主见，只要她自己决定的事谁劝都没用。
比如喝奶，她有了一定的自我行动能力之后，死都不碰乳娘。
还有其他不少事，足够大家意识到这位小主子是个什么脾性，自然不会因为她的一点客气就觉得她好拿捏了。
李淸懿已经结束了与系统的对话，听到这话，转头看向这边，问：“小侄子你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跟芳馨姑姑说就是。”
李竹眨眨眼，若有所思，对上李淸懿的视线后，轻轻摇头：“没什么，我坐着就好。”
咦，这位芳馨姑姑态度好自然。
跟之前听到他道谢的那些人相比，就好像……一点也不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