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的那一瞬间,泪水自傅恒眼中落下,他在平定苗乱时,被敌人利箭射中肩头,身中数刀都不曾落过泪,这一刻,却怎么也无法止住。
阿罗看着傅恒一步步离开,看着傅恒消失在模糊的视线中……
瑕月走进来,看到阿罗含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样子,低叹道:“你果然是没与他一起走。”她与阿罗自小一起长大,对阿罗心思再了解不过,早在刚才出去的时候,就料到结局会如此。
阿罗涩涩地道:“奴婢不想害了他,他给予奴婢的,已经足够奴婢铭记一生一世了。”
“造化弄人。”这般说着,瑕月道:“你若想哭的话就哭吧。”
阿罗摇摇头,将发簪插回髻上,含泪笑道:“奴婢答应过他,以后都不会再哭,主子也不必为奴婢担心,奴婢会好好的,这样……”阿罗依依不舍地看着门外,轻语道:“他才会放心。”
阿罗忍着心中的痛意,道:“希望他可以早些忘了我,娶西林觉罗氏小姐为妻,从此和睦美满。”
瑕月心疼地道:“真是个傻丫头,他和睦美满了,那你自己又怎样?”
阿罗望着她,哽咽地道:“奴婢有主
子啊,以后奴婢就可以安安心心侍候主子了,您说是不是。”
瑕月不知说什么,只能不住的摇头,她的路尽管不顺,但至少能陪在自己所爱的人身边,阿罗却是连路也没有;有时候想想,人若是自私一些,或许就不会活的那么痛苦。
傅恒终究没有娶阿罗,以后他也再不曾来找过阿罗,那一日阿罗亲手断尽了两人所有的缘,从此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数年后,傅恒在父母的催促与圣旨之下,被迫与觉罗西林氏成亲,婚后,两人相敬如宾,真的只如宾客那般……
且不说这些后话,当天日落之前,释明玉禁足的旨意晓喻六宫,诸人皆知这是早晚的事,是以并未有什么惊讶,倒是有好些人抱着看戏的心态。但凡是这宫里的人,都知道明玉是因何被禁足,甚至差一点连后位都没有了,一切的一切皆是因延禧宫那对主仆而起。如今,她熬到了出头之日,试问又怎么会放过那二人。
不过好些天过去了,瑕月也去坤宁宫请过安了,一切却平静如昔,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声喝斥都没有,真是令人奇怪,难道皇后已然释怀,不再恨那拉瑕
月了?
当金氏在咸福宫问出这句话时,正抱着永琪的愉妃想也不想便道:“不可能。”
金氏蹙眉道:“可是据臣妾打听所知,娴贵妃去坤宁宫请安的时候,皇后对她很客气,送去的东西也一一收下了,不像是存有嫌隙的样子。”
愉妃一边逗弄着永琪,一边徐徐道:“本宫清楚皇后的性子,更清楚她们之间的过节,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化解,所谓和睦,不过是演出来给别人看的戏罢了,瞧着吧,早晚这场戏会落幕,到时候就是她们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了。”
金氏闻言,轻笑道:“最好是这样,那咱们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人之利。”说罢,她朝永琪看了一眼道:“几天不见五阿哥,仿佛又大了一些,也更活泼了,娘娘,五阿哥的病是否已经好了?”
愉妃轻叹道:“哪有这么容易啊,不过是堪堪控制住罢了,一旦不服药,情况就会恶化,为了他,本宫可真是操碎了心。不过……本宫现在也就只剩下永琪了。”
金氏眸光微闪,道:“娘娘怎么说这样丧气的话,那件事虽说麻烦了一些,但将来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
你不必安慰本宫,有没有转机本宫心里清楚得很,一样清楚的,还有是谁将本宫害成这个样子的!”说到最后一句,愉妃眸光阴寒,声音尖锐的犹如铁片划过一般。
这个声音令金氏颇有些不自在,转过话题道:“话说回来,待得过了年,就又是秀女大选之年了,到时候不知会有多少女子入宫。”
愉妃睨了她一眼道:“金嫔在担心吗?”
金氏轻轻点头道:“是有一些,毕竟人越多,咱们所能分得的恩宠就越少。若是有那得宠的,指不定臣妾还要向她行礼呢。”
愉妃微微一笑道:“嫔位可不是那么好晋的,如今身居主位的,哪一个不是熬了许多年才熬到的,所以金嫔根本无需担心。”
金氏眸光微闪,待要再说,愉妃已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道:“本宫知道,由妃变嫔,还连封号都没有了,金嫔心里必然不好受,但这种事急不得,否则只能适得其反,知道吗?”
金氏眼皮一跳,垂目道:“是,臣妾知道,多谢娘娘提点。”
“总之你我既是站在同一条阵线上,本宫就一定会帮着你,但你也要耐心一些。再者,宫中多了人,你
可以理解为分薄了恩宠,也可以理解为多了许多可用的棋子,便于咱们行事。”
“娘娘说的是。”在低头应声之时,金氏对于愉妃的忌惮却不断攀升。
在她们言语之时,明玉出现在慈宁宫中,朝端坐在上首的凌若屈膝道:“儿臣叩见皇额娘,皇额娘万福。”
“免礼,赐座。”凌若神色平静地道:“皇后的病都好了吗?”
明玉恭声道:“多谢皇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