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并没有留意到瑕月的异常,在用过午膳后,道:“怎么朕来了这么久,也没见阿罗,她去哪里了?”
瑕月起身端了漱口的茉莉花茶递给弘历道:“她说想家人了,臣妾就让她出宫去瞧瞧。有时候,臣妾可真羡慕她,有家人可以看望,不像臣妾……连一个亲人也没有。”
见她神色哀泣,弘历拉过她在身旁的椅中坐下,“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再说,谁说你一个亲人都没有,朕不是你的亲人吗?以后或许还有咱们的孩子呢。”
听得孩子二字,瑕月整颗心都柔软了起来,轻声道:“臣妾也希望可以如皇后娘娘与哲妃一样为皇上诞下子嗣,承继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都没有动静,臣妾担心……自己没有那个福气,毕竟臣妾以前做过许多不该的事,虽然皇上原谅了臣妾,但上天怕是未必肯原谅。”
弘历眸底掠过一丝晦暗不明之色,下一刻,他便握紧了瑕月的手道:“都已经那么多年了,怎么还在想这些,没事了,朕相信早晚会有那一天,到时候生一个与永琏一样聪敏的阿哥。”
瑕月点头,但是她不明白,为何弘历的手指比她还要凉还要冰……
阿罗一直等到午时过后方才回来,一见到瑕月便从袖中取出足足八盒胭脂,瑕月迫不及待地取过仔细闻着,随后又将瑕月两次拿来的胭脂都分别闻了,神色缓缓沉了下来。
阿罗留意到她脸上的神色变化,小声道:“主子,怎么了?”
瑕月什么也没说,只将那些胭脂扔给阿罗,让她自己闻去,阿罗对气味的分辨不似瑕月那么敏感,闻了许久方才不确定地道:“主子,奴婢买来这几盒,仿佛与第一次拿来的香味一样,难不成,这些也是次货?”
瑕月冷笑道:“钱莫多不是说,那几盒次货已经充入贡品中了吗,怎么又会多出来这么许多,还摆在店铺里卖,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有些不对劲,但奴婢又说不出来是哪有问题。”阿罗话音刚落,瑕月便道:“钱莫多说过,这些所谓次品的胭脂,是因为少放了一味香料,使得两者之间的香气产生了细微的区别。但依本宫看来,应该是本宫所用的胭脂,比寻常的多放了一味香料才是。”
阿罗悚然一惊,道:“主子,您……您是说,您用的胭脂里被掺了东西?”
“本宫不知道。”瑕月有些烦燥着说着,
在殿中来回走了几步后,她冷声道:“明日你带着本宫惯常用的胭脂出宫一趟,找大夫也好,制香师也罢,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弄清楚这胭脂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
“可是奴婢今日才刚刚出过宫,明日再出去,怕是会令人疑心,不如过两日再……”
阿罗话未说完,便被一个激动的声音打断,“本宫让你去就去,本宫……本宫等不了,本宫要立刻知道这胭脂里究竟被掺了什么东西!”
瑕月其实隐隐已经猜到了一些,但她不敢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万一……万一这是真的,那么她这些年来,就像一只愚蠢的猴子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而耍她的那个人,还是……还是……
瑕月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的急燥后,对站在一旁不敢出声的阿罗道:“总之你依本宫的话去做,明日……明日本宫要知道这胭脂里面都有什么。”
虽然瑕月没有细说,但阿罗已经很久没看到过她如此激动的样子,心知必然不是什么小事。
当阿罗翌日出宫寻了数名制香师,最终问出燕双飞这个胭脂的成份后,终于明白瑕月为何会这么激动,换了是她,只怕会更加激
动,因为其中有一味香料竟然是……竟然是……
“麝香!”瑕月冷冷吐出阿罗一直在嘴边却迟迟未能说出口的话。
“是,就是麝香,可是……可是当初明明问过,确定没有麝香的成份,怎么会突然就这样了,都说麝香易使人不孕,可纯嫔她们也在用,不一样生下三阿哥了吗?麝香,为什么有麝香?”
在阿罗语无伦次的时候,瑕月却是异乎寻常的冷静下来,用冰冷的让人打颤的声音道:“她们当然可以,因为她们所用的胭脂里,根本没有麝香成份。只有本宫……只有本宫所用的胭脂里有,本宫多年未有子嗣,甚至连身孕也不曾有,就是拜此所赐。”
阿罗茫然抬起头,旋即又化为愤恨之色,“为什么会这样,是谁……是谁要害主子?做出这么卑鄙的事来,一定要请皇上将其重重治罪!”
“重重治罪……”瑕月喃喃重复着这句话,口中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
看到瑕月这个样子,阿罗只当她是痛恨过度所致,一直等到瑕月停住笑声后,方道:“主子,您是不是想到是谁害你了,您告诉奴婢,究竟是谁如此卑鄙阴险?”
瑕月缓缓抚去笑出来的泪水
,可这边刚抚去,就有更多的泪水掉下来,最终湿了双手也湿了双颊。
阿罗被她这个反应吓得不轻,慌声道:“主子,您……您倒是说话啊,别吓奴婢。”
她不说还好,越说瑕月泪落得越凶,哽咽道:“阿罗,你知道吗?没有变,一切都没变,我还是原来的我,什么都没有变过。燕双飞……根本不是蝶燕双飞的美好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