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弘时在离开贝勒府后,去了一间位于京郊的寺院,之前他带人四处抓俘虏的时候,特意避开了这间寺院,不是因为他不想冒犯所谓的佛祖,而是此处寄存着费扬古的骨灰,当日他出事被打入宗人府后,定亲王府被抄,本就已经中风多时,犹如风中残烛的费扬古受不住打击,撒手人寰,暗卫带走他的尸体,将之火化后,寄存在这间寺院中。
站在费扬古的牌位前,弘时轻声道:“外祖父,您且再委屈几日,待我被封为摄政王掌握朝中大权后,一定将您接入太庙,受皇家百世香火供奉。”
之后的日子,风平浪静,弘时派人在京城九门巡视,皆未发现任何可疑之人,不过佛标的二十万大军也一直驻守在城外,不曾离去。
日复一日的过去,终于到了正月十六这个大吉之日,这段时间,礼部每一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不过总算将登基大典所用仪仗全部准备全毕,没有任何遗漏。
弘曕在礼部官员的引领下,先到保和殿降舆,然后到太和殿即皇帝位,由中和韶乐队奏乐,并且午门鸣钟鼓。即位后,阶下鸣鞭三下,群臣依命行三跪九叩大礼,以示认可其皇帝
之位,并自此忠心于新帝。
弘时虽无一官半职,却也在百官之中,待得冗长繁琐的仪式过后,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弘曕来到养心殿,再次受群三跪九叩,不过在养心殿上,多了两张椅子,分别坐着一身朝服的那拉氏与刘氏。
讽刺的是,这两人一为废后,一为废妃,如今却分别穿着皇后与妃子的朝服。虽有不少官员看不过眼,但彼此心知肚明,六阿哥登基之后,一定会尊封这两人为太后,所以又哪里敢有什么话语。
果然,待得百官礼毕后,神情麻木的四喜捧出两封圣旨,乃是尊封那拉氏与刘氏为太后的旨意,那拉氏尊为圣母皇太后;刘氏则被尊为谦懿皇太后,共居慈宁宫。
那拉氏与刘氏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日,自然是满心欢喜,起身自四喜手中接过圣旨,随后百官行大礼参拜两位太后。张廷玉等一些忠心于雍正的大臣,暗自摇头叹气,对未来的大清忧心忡忡。
待得此事过后,四喜再次取出一封圣旨,徐徐展开后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弘时于此次大战中冒死刺杀准葛尔汗王,又以奇计大败准葛尔数万大军,解大清于危难中。护国
有功,今复弘时定亲王之位,并封其为朝摄政王,辅佐天子,共理朝政。钦此!”
与之前那两道尊封太后的旨意不同,此旨一出,百官一阵哗然,张廷玉第一个站出来道:“皇上,弘时虽曾刺杀葛尔丹,也曾解了京城之围,但准葛尔十几万大军正是他所引来的,他乃是大清的罪人,饶其不死,已是皇上开恩,如何还能封其为摄政王,请皇上即刻收回成命!”在他之后,与他存了同样心思的几位大臣亦纷纷站出来请弘曕收回成命。
这个时候,弘时突然跪下道:“张大人所言虽然不实,但罪臣确实犯下无可弥补的大错,摄政王一位,罪臣万万不敢领受!”
弘曕厌恶地看着弘时,嘴里却不得不依照那拉氏早先的吩咐道:“此言差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或许曾经犯错,但刺杀准葛尔汗王与逼退准葛尔大军这两件事,已经足以弥补任何过错。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还请不要再推辞,助朕一起打理好大清江山,不负皇阿玛所望。”
弘时故做为难地道:“皇上如今信任罪臣,实在令罪臣感激不尽,但罪臣始终有愧于心,且张相等几位大人,也对皇上
册封罪臣为摄政王一事,颇有微词,罪臣……罪臣……”
弘曕背诵着令他深恶痛绝的话,“朕乃是一国之君,朕既然已经下旨册封你为摄政王,又岂有收回之理。朕意已决,任何人不得有异议。”
跪在地上的一位大臣痛声道:“皇上,弘时此人狼子野心,一直对我大清居心不良,之前还曾意图逼宫篡位,这样的人怎值得皇上将江山相托,还请皇上三思再三思。”
弘曕故作生气地道:“定亲王救我大清于水火之中,你说定亲王狼子野心,是何居心?”
“皇上,弘时坑杀李述泌十万大军,并且令太上皇生死未卜,这一桩桩一件件,皆可证明他对我大清居心不良,万万不可信了他的花言巧语。”在弘曕登基之前,因为胤禛未知生死之故,所以已经将其尊为太上皇。
“张大人,我说过,之前那些事并非我本意,而是被葛尔丹挟持,无奈为之。一直以来,我忠心的只有大清,否则我根本不必做那么多。”
张廷玉冷哼一声,道:“说的倒是好听,究竟是挟持还是本意,你心中最清楚。总之以你的心性,绝对不配为大清的摄政王!”
摄政王,虽然仍然
是王爷,却手握天下大权,乃是有实无名的皇帝。他已经决定,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死谏到底,绝不让大清江山落入弘时之手。
弘时闻言道:“既然张相对我如此有意见,那么……”他朝弘曕跪下道:“就请皇上收回成命,罪臣当不起皇上的厚望。”
这一切,自然是在做戏,早在今日之前,他与那拉氏早就料到朝上必有人对弘时被封为摄政王一事有诸多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