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柳想了想道:“奴婢以前在家中时,听说黑猫比其他的猫都要邪门,死在主子椅下那只波斯猫,虽然原来是白色的,但死时全身都黑了,连毛发也不例外,那死相又恐怖。”说到这里,如柳自己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还是将后面的话说完整,“会不会是它死得不甘心,所以缠上了主子?”
舒穆禄氏骤然攥紧了锦被,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你是说阴魂作祟?”
“是,要不然主子怎么会总是无缘无故地想起它,还做恶梦呢?”如柳越想越觉得害怕,赶紧去将之前熄灭的灯都点上,让屋内充满光亮,否则在那种昏暗下,她总有一种鬼魅随时会跑出来的错觉。
见舒穆禄氏不说话,她小声道:“主子,要不咱们请人做场法事超度了它吧,省得它一直缠着主子不放。”
她话音刚落,舒穆禄氏已经骤然望了过来,那种阴沉的目光盯得如柳心下发颤,“主子怎么了?”
“若是换了一个人说这句,我定会认为他是存心害我。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和尚道士可以存意入宫吗?后宫以外的人非皇上之命不可入宫,你是想让我
学熹妃的样假传圣旨,还是希望我去跟皇上说我因为怀疑被猫灵缠上,所以要请人来超度?那岂非自己送上把柄让熹妃抓吗?”
这一连串的问话将如柳说得哑口无言,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那话说得太草率了,低头嗫嗫地道:“奴婢失言,请主子降罪。”
看到她这个样子,舒穆禄氏叹了口气,缓声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一定要记着,宫里不比外头,一言一行都得千般万般的小心,绝对不可犯错。”
“奴婢知道。”这般应了一句,如柳忽然看着舒穆禄氏道:“听着主子现在的话,再想起奴婢初见主子时的情景,变化真的好大,若非奴婢一直跟着主子,都不敢相信是同一样。”
回想起以前的自己,舒穆禄氏犹如在看别人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陌生,恻目问道:“那你认为是哪个我更好一些?”
如柳想了许久方才道:“奴婢以为,无谓好不好,但无疑,现在的主子才更适合在后宫中生存,若主子还是以前的性子,只怕……”
“只怕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是吗?”对于舒穆禄氏的话,如柳没有点头也没有
摇头,过了一会儿,她忧声道:“既不能请人超度,那主子总被猫灵纠缠的事该怎么办?这样下去,主子岂非夜夜不能安枕?”
“猫灵!”舒穆禄氏慢慢吐出这两个字,眸中冷意闪烁,好一会儿她忽地掀被下床,从床后紫檀柜子底下摸出一把精巧且镶了宝石的匕首来。
看到舒穆禄氏手里的匕首,如柳大惊,连忙奔过来按住她的手道:“主子您要做什么?”
舒穆禄氏示意如柳松手,然后握着匕首的柄端将其自刀鞘中抽了出来,看着雪亮锋利的刀刃,凶光渐渐出现在眸中,“猫灵也好,邪祟也罢,说到底,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上不了真正的台面,我若是请法师来,就表示我怕了它们,只会让它们更嚣张。”
如柳不安地道:“可除了法师谁又能降伏得了这些东西。”
舒穆禄氏冷笑一声,将匕首放在枕下,“皇后,熹妃,谦嫔,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一心一意要我死,可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我就不信一只死猫邪灵可以奈何得了我。它若再来,我就再杀它一次!”
如柳瞅了四下一眼,不安地道:“主子不怕吗?
”
“怕。”舒穆禄氏的回答让如柳不解,既是怕,为何还要说再杀一次这样的话,要换了她,该是避之不及才对。
“我怕,但是我又不能怕。现在只是死一只猫罢了,若这样我就怕得睡不能眠,食不知味,那将来死了人又该怎么办?再说我身为贵人,乃是天子的女人,我就不相信那些邪祟有那么大有胆子敢伤害我!”这般说着,舒穆禄氏上床躺下,手颤抖地伸到枕头下握住匕首,一字一句道:“熹妃与谦嫔的命我是要定了,所以我绝对不能怕!”
这些话与其是在说给如柳听,倒不如说是在说给她自己听,她强迫自己收起所有害怕与动摇。
从给胤禛下药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不可回头,不可后悔,只能一路走下去,害怕只会拖慢她的脚步,所以她一定不可以害怕!
不过她将匕首放在枕头下面,并非仅仅是壮胆,自古以来,利刃都有镇邪的作用,让鬼神不敢轻易靠近,虽然这把匕首不是什么传世之物,但胤禛以前赐给她赏玩的时候,她一时好奇曾试过匕首的锋利,吹毛断发不在话下。
不知是邪祟怕了那把匕首,还是根本没有邪祟,只是舒穆禄氏心虚害怕,总之后半夜果然没有再做过恶梦。
翌日一早,舒穆禄氏一番梳洗后,便领着如柳去了永寿宫,守在外头的宫人看到她来,均是吃惊不小,自家主子与其是什么关系,他们心里有数,平日根本不往来,怎得今儿个慧贵人会过来。
吃惊归吃惊,礼还是要行的,两人互望了一眼,迎上去打千,“奴才们见过慧贵人。”
舒穆禄氏点点头,道:“进去通传一声,就说我有事来求见谦嫔娘娘,请娘娘赏脸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