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幽幽叹了口气,“一事归一事,再说臣妾自己也是做额娘的,很清楚失去弘晟对贵妃娘娘来说意味着什么,她终归也是可怜的。”
“又终归……”胤禛仰头望着高飞的鸿雁,轻不可闻地道:“这是她的报应,报应她这些年做下的错事。”
凌若听到了这句话,却没有说什么,自从胤禛决意对付年羹尧始,年氏便济济可危了,不过那时她还有一个弘晟,胤禛素来重视子嗣,一个弘晟足以保年氏活命,只可惜,现在连弘晟也死了,一切再没有回转的余地。
在送胤禛出去后,莫儿扶着凌若颇为不解地道:“主子,年贵妃以前那样害你追杀你,你做什么还要让皇上多去看她,依奴婢说,就该让她失宠,看她还怎么作威作福。”
“你知道什么。”凌若轻斥了一句又道:“其实本宫劝不劝结果都是一样的,等待年氏的只有死路一条,本宫如今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你还真以为本宫随口劝上一句,皇上就会对年氏多加垂怜。”
莫儿这才反应过来,赔着笑道:“主子深谋远虑,奴婢哪及得上主子思虑周祥。”
“你啊,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凌若轻
点了一下莫儿的额头,忽地想起一事来,拧一拧眉道:“莫儿,让人备肩舆,趁着天色尚早,本宫想去一趟慎刑司。”
“慎刑司?”沉默的杨海陡然一惊道:“主子可是想去见靳太医,此时过去,怕是不太妥当吧?”
凌若抚一抚额,有些疲惫地道:“不妥当也得走一趟,本宫担心有人控制着靳太医再生出事来。”
杨海眸中的惊意越发浓烈,“主子不是说靳太医是冤枉的吗?又怎会……”
“就因为是冤枉的所以才不得不防,你觉得会有人不怕千刀万剐吗?”凌若刚一问出口,杨海与莫儿就齐齐摇头,这种在人身上一刀刀割肉的刑罚实在太过恐怖,光是想想便浑身发疼,怪不得会被列为酷刑之首,非罪大恶极之人,不轻易动用。
凌若目光烁烁地问道:“那就是了,如果此时有人去告诉靳太医,可以免他受此刑罚,只需要他冤枉一个不相干的人,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莫儿低头咬了一下手指道:“虽然奴婢很不愿承认,但若换了奴婢是靳太医,很毫不犹豫的去冤枉别人,因为那刑罚太过恐怖,足以让人丧失所有的勇气与信念。”
“是了,哪
怕靳太医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在无休止的折磨面前也不见得可以坚守原则;更何况我们对靳太医根本不了解。”如此说着,凌若摆摆手道:“去吧,准备肩舆。”
在莫儿走开后,杨海小声地问道:“主子可是担心有人指使靳太医再次咬您与四阿哥?”杨海口中的这个人,不需说,自是皇后无疑,也只有她才会想出这样狠辣的毒计来。
“不,本宫与四阿哥已经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了,想再污陷,未免有些刻意,皇上不见得会相信;本宫担心她会从本宫亲近的人下手。”凌若不无忧色的说道,还有一句话凌若未说出口,那就是皇后此刻第一个想对付的人,应该就是曾对她不敬的温如言。
在不动声色间设下局,向来是皇后最擅长的事,一旦局设下,想再破就难了,所以必须要在设局之前先破局。
在天黑之前,凌若的肩舆堪堪停在慎刑司门口,不知是否换班的缘故,外头没有太监守门,凌若轻扫了一下也不说话,径直下了肩舆扶着杨海的手走进去。
洪全是慎刑司的总管,年近五十的他此刻正乐滋滋地在屋中抿着小酒,不时往嘴里塞一颗炒得酥脆的
花生,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乐趣之间。
洪全无意间一个抬眼意外看到有人进来。因慎刑司向来不点太多灯火,再加上他年老眼花,看不甚清楚,直到来人来到近前,方才认出是何人,连忙放下酒杯迎上来打千,“奴才洪全叩见熹妃娘娘,娘娘吉祥。”
凌若抬一抬手微笑道:“洪公公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娘娘。”洪全忐忑不安地站起身来,瞅着眼问道:“不知娘娘漏夜前来,有何吩咐?”
凌若随口道:“没事,本宫闲着无事随意来走走罢了。”
洪全赔笑不语,心里却是全然不信,慎刑司可不是御花园,哪可能随意走走就走到这里来了,只是凌若不说,他一个奴才也不好多问。
凌若走到桌前,端起洪全还未来得及喝的酒杯放在鼻下轻轻一嗅,颔首道:“嗯,香味醇厚,色泽瑰丽,是京城鹤年堂专为宫里配的御用养生酒,又称之为鹤年贡酒,洪公公可真会喝。”她轻瞥了一眼开始有些不自在的洪全曼声道:“本宫记得,此酒皇上赏得人并不多,慎刑司……好像并没有赏过,不知公公从何处得来的酒?”
洪全暗暗叫苦,没想到凌若鼻子这
么灵,只一闻就闻出了这是鹤年贡酒,唉,早知道这样,他刚才就不贪杯拿出来了。
如此想着,洪全勉强一笑,吱唔着道:“回娘娘的话,是……是……上次见苏公公,苏公公给的,就那么一小点儿,奴才一直没舍得喝呢。”苏培盛是胤禛身边的贴身内监,赏赐向来是宫中头一份的丰厚,得点儿贡酒自然不在话下,洪全实在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