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他对端了木盆出来倒水的萱儿道:“萱儿,明日我去外头找份工做,你留在客栈里好生照料凌姑娘。”
“你准备去做什么?”萱儿少有的问了一句,自上次那件的事后,她性子更加沉默,有时候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
石生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我身强力壮的总能找到活干,放心吧。”
萱儿没有再说什么,端着盆去后院,在倒完水后,她并没有立刻回客房,而是去前头找了掌柜。
翌日,石生一早就出去了,一直等到很晚才回来,神色很疲倦,但精神却极好,他在房中没见到萱儿,就去了后院找,发现她正在晾衣裳。笑逐颜开地告诉萱儿,说他找到了一份不错的活计,每日差不多可以赚一钱半银子,虽说现在既要住店又要抓药,这一钱半银子根本不够用,但凌若的病毕竟是暂时的,只要她身子一好,这每日一钱银子的药就不用再抓了。
“萱儿,那份工开工很早,我天不亮就要出去,晚上又晚;你帮我跟掌柜的说一声,让他缓我们几天交房钱好不好?”石生一边帮着萱儿晾衣裳一边商量着,顺便将今日领来的工钱交给她。
萱儿接过后,低头道:“住店的钱你不用管了。”
“为什么?难道你已经跟掌柜的说过了?”石生惊奇地问道。
“昨日你跟我说了后,我去
找掌柜的,跟他说往后我在他店中干活抵房钱,正好他店里还缺个人手,掌柜就同意了。”
石生一愣,显然没料到萱儿会这么做,随即又有些担心地道:“这样你忙得过来吗?”往常萱儿很早就洗完衣裳了,今日拖得这么晚,必是因为店中杂事繁多,让她抽不出空来。
萱儿眼中掠过一丝讽意,冷笑道:“放心,不会怠慢了你的凌姑娘,我都是照料好她才去干活。”
“我不是这个意思。”石生连忙道:“我是怕你一头要照顾凌姑娘,一头要干活,身子会吃不消。”
他的话令萱儿脸色好看了些许,不过声音依然冷冰冰的,“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倒是你……”她咬着下唇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早出晚归的,自己当心一些。”
“我会的。”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时,石生心里一下子变得很快活,连带着那份疲累也轻了不少。
因为不需要付店钱,是以石生赚来的银子足够开销了,不过他做的是什么工,萱儿始终不知道,只知他早出晚归,每次回来都是一脸疲倦,有时候甚至不冲凉,直接倒头就睡。问他晚饭总是说在外头吃过了。
不过每日一钱半的银子却是丝毫不少,有时甚至有两钱,但相对的,石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原本还算壮实的身子也削瘦了一圈。
在连着服了近二十天
的药后,凌若的烧终于退了下去,人精神了许多也可以下地了,只是胃口尚且不佳,勉强才能吃下一碗粥。
她醒了之后连续几天没看到石生人影,忍不住在一次萱儿端药进来的时候问起了石生。
萱儿拿舀子徐徐拨弄着黄褐色的汤药,好让它凉得快一些,“你病着的时候,咱们的银子用光了,所以他去外头找了份工赚银子,每日都要很晚才回来。你若想见他,就得晚些睡。”
“他那是什么差事,要做到这么晚?”每日自己醒来的时候,石生就已经不在了,可见出去的也很早,这么一算,每日上工时间起码八九个时辰。
“他没说。”萱儿刚说这么一句,就听得外面店小二叫道:“萱儿,有人结帐不住了,你赶紧过去收拾一下。”
“哎,我马上就来。”萱儿赶紧答应一声,将药往边上一放道:“药差不多凉了,快喝吧。等我把事儿做完,再给你煨粥去。”
“萱儿,谢谢你。”凌若由衷地说着,萱儿在客栈帮忙干活抵房钱的事,她是知道的,此番生病,若非石生与萱儿两人她根本熬不过来。
萱儿脚步一滞,却没有回头也没有说什么,心里的死结虽说是放下了,但终归还有些疙瘩,更不要说中间还横着一个石生。
这夜,凌若等到很晚,终于见到了石生,这一见之下可是将她吓了一
跳,石生的模样比以前憔悴许多,眼眶凹陷,眼圈发黑,脚步亦有些发虚,很明显是疲累过度,可不论凌若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做的是什么工,只说自己还撑得住,差事也不是很重,让凌若不必担心。
凌若哪会信他的话,待石生出去后,与萱儿商量了一番,两人决定第二日一早跟着石生去他上工的地方。
因为留了心,所以门外刚有点响动,凌若就醒了,萱儿也差不多,两人轻手轻脚地穿好了衣服,远远跟着石生出门。
凌若身子终归不曾大好,走了一段就觉着累了,幸而有萱儿在一旁搀扶着,倒也还能支持。
在他们所住的小镇旁边有一个颇为繁华的码头,每日都有许多糟运船来此,卸下许多货物,而每次槽运船到的时候,就会有许多精壮的汉子涌到码头上,将卸下来的货物搬运到专门的仓库中,每搬一趟,都可以得到相应的工钱,只要你肯吃苦,在这里每日可以赚到一二钱银子。
石生就夹杂在这些汉子当中,接过船上搬下来的一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