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瑾韵的目光转向了江氏,语气中充满了期待与理解:“三嫂,我希望小婉儿也能一起去。自闭症的孩子更应该多与外界去接触,好让她慢慢愿意融入大家。”
江氏顺着凌瑾韵的目光望向小婉儿,只见她安静地蹲在墙角,眼神空洞地望着某个方向。
这段时间以来,她遵照凌瑾韵的建议,得到了家中长辈的理解与支持,减少了家务负担,经常陪伴小婉儿。
小婉儿偶尔能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这比起之前的沉默与尖叫,无疑是一种进步。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秦三壮迅速移步至门边,他的大手稳稳搭上门闩,轻巧一拽,伴随着一阵悠长的“吱呀”声,木门被打开。
门外,杨伟肩扛着满满当当的一篮鸡蛋,脸上洋溢着质朴而憨厚的笑容。
他身后,是面带羞涩、低眉顺目的李珠珠。
门扉初启,杨伟便迫不及待地向前迈出几步,与秦三壮简短寒暄几句后,便引领着人进来了。
踏入屋内,未及多言,杨伟便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手中的篮子稳稳放置于地面上,随后对着凌瑾韵深深一拜。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凌瑾韵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她急忙侧身闪避。
王莲娟见此情景,连忙上前,一边搀扶起杨伟,一边口中满是关怀与劝慰:“大伟啊,你这是做什么?咱们本就是一家人,你怎能对韵儿行此大礼?”
杨伟此刻眼眶微红,泪光在眼底闪烁,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我家珠珠,被卖到了何府!我几度想要探望,却屡遭驱赶,连女儿一面都见不到。多亏了韵儿,她将珠珠从火坑中救出,否则,我这当爹的,恐怕只能在噩耗中得知女儿的消息。”
情绪激荡之下,杨伟拉过身旁的李珠珠,示意她向凌瑾韵行大礼致谢。
李珠珠心中满载着对凌瑾韵的感激之情,对于这跪拜之礼,她并无半点迟疑。
这一次,凌瑾韵没有回避,因为在王莲娟鼓励的眼神示意下,她明白这份敬意应当坦然接受。
论辈分,李珠珠是晚辈,更不用说凌瑾韵对她有着救命之恩,这三个头,她受之无愧。
随后,杨伟将鸡蛋篮子恭敬地递到王莲娟手中,诚挚地说道:“婶子,家里条件有限,这点心意不成敬意,二十个鸡蛋,给韵儿补补身体,您别嫌少。以后,我们家若是能帮上什么忙,您尽管吩咐。”
言毕,杨伟并未久留,即便李珠珠还想再说些什么,也被他轻轻拉住,准备离去。
李珠珠一步三回头,目光紧紧锁定在凌瑾韵身上,满是依恋与不甘。
凌瑾韵刻意垂下眼帘,假装没有察觉到少女眼神,内心却是百感交集。
直至走出秦家的大门,李珠珠终于忍不住跺了跺脚,急切地询问:“爹,你刚才怎么不跟四婶说呢?”
杨伟闻言,猛然转身,眼中既有责备也有深深的无奈:“说啥?说你从火坑中被救出,不仅不思回报,反而对救你的人的丈夫心生情愫?这样的话,我这个当爹的如何说得出口!要是你爷爷奶奶知道了你有这等念头,怕是要气得不轻!”
李珠珠跺着脚,焦急得几乎要哭出来:“爹,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对四叔已经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了,我只是想留在四婶身边,做她的丫鬟,侍奉她,以此来报答她的大恩大德……我为何就不被信任呢?”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委屈与不解。
“并非为父不信你,而是这世道复杂,除了你爹,又有谁会无条件地站在你这边,理解你?”
杨伟的语气中夹杂着无奈与一丝责备。
杨伟叹了口气,继续解释:“你说要去做丫鬟,可你看这乡间,哪家哪户有余钱雇佣丫鬟?这事若传出去,怕是会招来乡邻的嘲笑。”
他的言语中透露出对现实的忧虑,目光深远,仿佛已预见到了外界的种种反应。
“再者,你与砚辞的婚约虽未正式举行,但在乡亲们眼里,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果我同意你去做丫鬟,外人会如何看待?他们不会关心你的真心实意,只会胡乱猜测,认为你是对砚辞另有所图。”
杨伟的眉头紧锁。
“这样一来,不仅损害了你自己的名誉,还会无辜牵连到砚辞的名声。这世道,人言可畏,你可要考虑清楚。”
杨伟的话语中,满是对女儿未来命运的深切担忧。
李珠珠听着父亲这一番语重心长的教诲,不禁愣愣地望着父亲。
记忆中,家中大小事务皆由母亲张氏一手包揽,父亲总是沉默寡言。
而今,没有了母亲的身影,父亲却展现出了深思熟虑、考虑周全的一面,这让她深感惊讶。
见女儿已领悟了自己的苦心,杨伟便不再多言,父女二人并肩而行,踏上归途。
在秦家的院落深处。
万氏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哎呀,你瞧瞧,自从没了张氏那档子事儿,杨伟整个人焕然一新。咱们韵儿救了他家珠珠,他二话不说,提着满满一篮子鸡蛋上门道谢,这在以前,哪里敢想?张氏若还在,别说鸡蛋,怕是连门都不让进,直接闹得鸡飞狗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