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城里的情况未定。
寂翎死了,溪箬也就简单给他布置了一个灵堂。
姬无道过来的时候,溪箬听说他醒来的消息,正准备去找他。
结果在灵堂门口就撞见姬无道过来了。
在看到姬无道额头上的紫月神纹时,溪箬愣了下,很快又平静下来。
“身子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姬无道摇了摇头。
溪箬也放下心来,“二叔……的灵柩在里面,你去祭拜吧。”
姬无道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进去。
灵堂布置的极为简单,姬无道焚香祭拜三叩首之后,方才站起身朝牌位后的棺椁走去。
寂翎躺在棺椁里,紧闭着双眼,面上却带着微笑。
他走的并不痛苦,是随着姬幽离开的。
姬无道垂下眼帘,心绪复杂。
躺在里面的是他的父亲,虽说只见过一面只说过几句话,可却是他不折不扣的血亲。
虽然他们的过往只是书上一笔带过的笔墨,但觉醒后,那份感情并没有因此而变得虚假。
此番大战对姬无道来说,宛如历劫。
生死离别后,他得到了姬幽的力量,或许,这是姬幽最后的忏悔吧!
虽是如此,姬无道依旧无法原谅她。
可姬幽的死,寂翎的死,却让他彻底顿悟。
有一个道理,迟柔柔常常挂在
嘴边。
可世间并没有感同身受,姬无道虽懂得她那话的意思,却不能做到真正的去理解。
迟柔柔说,哪怕过去是假的,但此刻的他们已让虚假的过去,成为了真实!
以前的姬无道,是不能完全体会的。
但现在……
他明白了。
他们的人生是白迟手下的笔墨,可铭留在心间的感情,却是他们存在于这个时间的‘真实’!
姬无道看着寂翎的遗体,缓缓开口道:
“他应该不想呆在这里面,也不想被埋在地下。”
溪箬怔了怔,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低头叹了口气:“他是你的父亲,后事自然由你来处置最为妥当。”
姬幽死后随风而逝,寂翎是追随着姬幽而去。
既如此,便让他们一同随着风而去吧。
万里听风声,风声南来北往,或许终有一日,能再相会呢?
……
耳塔之上,姬无道将寂翎的骨灰抛洒下去。
随着他的出现,原本已消弭的风再度吹拂了起来。
骨灰被风吹散。
他站在耳塔之巅,听着风声,隐约间似听到了寂翎的声音。
那般自由,那般安慰。
随着那声音消失。
又是一个个陌生的声音传入耳中,是万里听风百姓们的声音。
迷茫、痛苦、悲伤……交错而来。
姬幽用
最残忍也最直接的方式,将此世的真相给剖开,世人快速觉醒,但也产生了巨大的问题。
这些百姓该何去何从,他们的皈依之处又在哪里。
姬无道站在圆形祭台上,看着姬幽过去所看的风景,他抬起头,看着苍穹。
日轮已落,苍穹上银月升起。
而在银月旁,还有三轮月亮。
他似受到什么牵引,下意识伸出手,想要触碰苍穹上的月亮。
下一刻,苍穹上那轮紫月的光芒骤然璀璨,盖住了银月的光耀。
而姬无道额间的紫月神纹也渐渐发出光耀。
天生异象。
四州三海的所有人都抬头看着这一幕。
万里听风被紫色的月辉笼罩着,那光芒竟带着淡淡的暖意,似能抚平人心头的伤痛一般。
月光闪耀间一轮王座出现在天际,姬无道如受到召唤,一步步踩在虚空上,走上王座。
在他坐上王座的那一瞬,万里听风的风声开始呼啸。
满目疮痍的大地发生了变化。
那些被摧毁的建筑,像是被摁下了倒回键,重新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石缝之中,藤蔓生长,树荫摇曳,开出绚烂的花朵。
姬无道坐在王座之上,他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在他眼中南来北往的风似成了可触碰可视见之物。
风中的裂
痕,宛如人心上的伤口。
那些风盘旋在他的脚下,哀鸣着,哭诉着,似一颗颗等着抚慰的人心。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抚过风上的裂痕。
“无伤……”
忽然间,呼啸的风变得温柔起来,那些风在万里听风每个角落游走。
吹拂人面,吹入人心。
无伤……
抚平人心之伤。
那些仰望苍穹的百姓不自觉间流下了泪,心头的悲伤与迷茫似与眼泪一同流了出来。
被风吹落,唯剩满心轻松与暖意。
不知是谁第一个面朝王座跪拜,一个又一个的人影匍匐在那王座之下。
迟柔柔几人圆台上,看着苍穹上王座上的那道身影。
姬无道身后的紫月王座渐渐发生了变化,紫月渐隐,周边的云层丝变化成了风的模样,那风的痕迹与纹路犹如发丝。